我保持着语调的平稳。“我只是需要她的电话号码。”
谢里尔二话没说,从汽车遮阳板上抓过一只钢笔,用牙齿咬下笔帽,草草地在一个炸面圈盒子上写下了号码。
“谢谢,”我说。
我下车时她几乎没有点头。
我没有犹豫。我身上带着手机。我钻进我的汽车,拨下了这个号码。雷切尔试探性地说了声喂。我的话简单明了。
“我需要你帮忙。”
十四
五小时后,雷切尔乘坐的火车驶进了纽瓦克车站。
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那些老电影中情人们在火车站分手的情景:滚滚蒸汽从车底冒出来,列车员喊着最后一遍提醒,哨子响了,车轮启动了,咔嚓咔嚓地响着,一个情人身子伸出车窗挥着手,另一个人沿着站台向前跑着。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起了这派情景。纽瓦克火车站浪漫得就像一群满脑袋都是令人作呕的虱子的河马。火车一声不吭地进站了。飘荡在空气中的气味让人什么也不想看,什么也不想闻。
但是当雷切尔走下火车时,我依然感到内心在激荡。她穿着褪色的蓝色牛仔裤和红色的高翻领毛衣。肩膀上挎着一个小行李包,下车时她把它向上提了提。好一会儿,我只是怔怔地盯着。我刚满36岁,雷切尔35岁。自打20岁出头时,我们就再也没有在一起过。我们整个成年时代都是天各一方,各过各的日子。回想起这些事来真是有点不可思议。前面我已谈过我们分手的事。我试图查找出原因,但也许事情就那么简单。我们是孩子,孩子总是干蠢事,孩子意识不到后果,考虑得不够长远3孩子不会明白这种激荡永远不会真正离开你的内心。
时至今日,当我意识到我需要帮助时,我首先想到的就是雷切尔。并且她已经来了。
她朝我走过来,没有一丝犹豫。“你好吗?”
“还好。”
“他们打电话了吗?”
“还没有。”
她点点头,沿着站台走着。她的话开门见山,人也迅速进人职业角色。“给我仔细解释一下DNA化验的事。”
“我其他事一概不知。”
“那就是说还不确定?”
雷切尔把包从右肩换到左肩。我尽量跟上她的步伐。“我们必须作出一些艰难的决定,马克,你对此有准备吗?”
“有。”
“首先,你肯定不想与警方或联邦调查局取得联系吗?”
“那张便条说他们有内线。”
“也许是吹牛,”她说。
我们又走了几步。
“上次我与当局联系了,”我说。
“那并不意味着是错误的举动。”
“但肯定不是正确的。”
她的脑袋做了个不置可否的动作。“你并不知道上次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是他们发现了尾巴,也许他们监视着你的房子。但最有可能的是,他们从来没有打算把她放回来。你明白吗?”
“明白。”
“但是你还对他们抱有希望。”
“这就是我给你打电话的原因。”
她点点头,最后停了下来,等着我指明走哪条路。我向右指了指。她又迈开步子。“还有件事,”她说。
“什么事?”
“这次我们不能让他们主宰节奏。我们必须坚持让他们保证塔拉还活着。”
“他们会说头发就是证明。”
“那我们就说化验并不能令人信服。”
“你认为他们会接受吗?”
“不知道,也许不会她步子一直不停。”不过我所谓的强硬决定就是这个意思。那个穿法兰绒衬衫的家伙会在公园里?这可能是个精神游戏。他们想恐吓你,削弱你的意志。他们想让你再次盲从。塔拉是你的孩子。如果你只是想再次交钱,这由你自己决定。但我不会建议你这么做。在此之前他们一直销声匿迹。没有理由相信他们不会故伎重演。
我们进了车库。我把票据交给管理员。“那你的建议呢?”我问。
“这么几条。首先,我们必须要求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能是‘给你钱,以后给我们打电话。’他们得到钱,我们得到你女儿。”
“如果他们不同意呢?”
她看着。“强硬的决定。你明白吗?”
我点点头。
“我还想要个电子侦察装置,这样我就可以和你在一起。可能的话,我想安上一部光纤照相机,看看这家伙的模样。我们没有人手,但还是可以有所作为。”
“要是他们发现了呢?”
“要是他们再次逃跑呢?”她反驳说。“只要能抓住机会,我们干什么都行。我这是吸取了第一次的教训。谁也不能打保票。我只是尽力提高我们成功的机率而已。”
车过来了。我们上车,开上了麦卡特高速公路。雷切尔突然平静下来。旧时岁月再次消融,我知道这个姿态。以前我见过。
“其他呢?”我说。
“没了。”
“雷切尔。”
我的U气使她眼睛转向一边。“有些事你自己清楚。”
52书库推荐浏览: [美]哈兰·科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