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袋里没有其他任何东西——没有钱包,没有便条,没有身份证或者其他任何露出蛛丝马迹的东西。佩维尔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现在,更多的窗户亮灯了,时间不多了。莉迪亚站起身。
“联邦特工!放下武器!”
他妈的!一个娘儿们的声音。莉迪亚一边朝她认为的声音来源开火,一边弓着身子退回到柴垛后面。有人朝她这个方向开枪还击。她被火力压制得抬不起头来。现在怎么办?躲在柴垛后的莉迪亚向身后摸去,打开了活板门。
“好吧!”莉迪亚大声喊着。“我投降。”
接着她跳了起来,手里的半自动武器已经开火了。她拼命地扳动着扳机。子弹横飞,枪声在她耳朵里回荡。她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还击,她压根就没想过这事。已经容不得半点犹豫。门是开着的,她箭一般地冲了过去。
莉迪亚拼命地跑着。赫什正在100码外的一个邻居家的院子里等着她。他们会合了。他们弓身沿着一条不久前刚修剪过的灌木丛一路跑着。赫什干得不错。他总是作好最坏的打算。他的汽车藏在下面两个街区外的一个死胡同里。
当他们安全地开车上路时,赫什问:“你还好吗?”
“行,笨熊。”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向后一靠。“还行。”
直到他们接近公路时,莉迪亚还没弄明白佩维尔的手机出了什么问题。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恐慌,这再自然不过了。
我打开车门,打算追过去,但我的脑瓜最终还是开窍了,这使我止住脚。一方面这可以说是勇敢,或者甚至可说是鲁莽,另一方面也可以说是自杀性行为。我没有枪,而雷切尔和袭击者都有。手无寸铁地冲上去帮助她,至多只会是无果而终。
但我不能就这么在这儿按兵不动。
我关上车门。我的脚再次狠狠地踩在油门上。汽车向前冲去。我打着方向盘,转过去穿过我家前面的草坪。枪声来自屋后,我的车向那地方开去。我碾过花坛和灌木丛。它们一直就在这儿,而我却几乎没有打理过它们。
汽车前灯的光芒划破了黑暗。我朝右面开去,满心希望能绕过那棵大榆树。无路可走。这棵树离房子太近了,汽车钻不过去。我把油门踩到底,向后倒车。车轮猛地冲进满是露水的草坪,引擎又点了一两次火才发动起来。我朝克里斯蒂家开去,把他家的户外休息帐篷连根拔起。克里斯蒂肯定会对此怨声连天。
现在我到后院里了。汽车前灯沿着格罗斯曼家的篱笆栅栏照射着。我转着方向盘向右面开过去。这时我看到她了。我刹住车。雷切尔站在柴垛旁边。我们买这栋房子时,这垛木柴就已经在这儿了。我们一根也没用过。也许已经烂掉了,或者遭到虫蛀。格罗斯曼曾经抱怨说离他家的篱笆太近,这样虫子会蛀蚀他家的篱笆。我答应过把它清理掉,但一直没有动手。
雷切尔拎着枪,枪口朝下。那个穿法兰绒的男人正躺在她脚下。我根本不用摇下车窗,因为挡风玻璃已被先前的枪打碎了。我什么也没听到。雷切尔抬起手,朝我挥了挥,示意我没问题了。我赶紧下了车。
“是你开枪打死他的?”我问,简直是豪言壮语。
“不是我,”雷切尔说。
那个男人死了。不是医生也能看得出来。他的后半个脑袋被打烂了,脑浆红红白白地凝结在一起,溅在柴垛上。我不是弹道专家,但是造成的破坏如此严重,要么是用大口径子弹,要么是在非常近的距离开枪。
“他有同伙,”雷切尔说。“他们朝他开枪后,通过这扇门逃跑了。”
我向下凝视着他。怒火再次被点燃。“他是谁?”
“我检查了他的衣袋。他有一沓钱,但没有身份证。”
我想踢他一通。我想摇着他问他把我女儿怎么着了。我看着他的脸,虽已毁容,但还是蛮英俊的,我怀疑是什么使他鬼使神差地来到这里,我们的生活道路为什么会交叉到一起。这时,我注意到一点奇怪之处。
我的头侧到一边。
“马克?”
我双膝跪地。脑浆并不能使我恶心。至少,碎骨片和血淋淋的肌肉组织不会使我胆怯退缩。比这更严重的伤势我也见过。我检查着他的鼻子。这其实是个灰鼻子。我记得上次见过。我想他要么是个拳击手,要么这些年来过着苦日子。他的嘴巴张着,就是那儿吸引了我的目光。
我的手放到他的下巴和腭骨上,把他的嘴掰开得更大一些。
“你到底在干什么?”雷切尔问。
“你有手电筒吗?”
“没有。”
这不碍事。我扳起他的头,把嘴巴对准汽车。窍门就在汽车前灯这里,现在我能看得清清楚楚了。
“马克?”
“他让我看到他的脸这事一直让我捉摸不透。”我低下头,凑近他的嘴巴,做这事的时候尽量少投下些阴影。“他们干其他什么事都是小心谨慎。改变的嗓音,偷来的面包车标志,焊接的车牌。但他偏偏我看到他的脸。”
“你在说什么?”
“第一次见到他时,我还以为他可能戴了个精心制作的面具。那样才合乎情理。不过现在我们知道情况并非如此。他为什么要让我看到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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