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这里要多少钱?”
“一晚上五块六,免费早餐。如果觉得贵,还可以再便宜一些。你早上不吃鸡蛋的话,可以再便宜六毛钱。”女房东十分诚恳。
“五块六就五块六。”比利高兴极了,这个价钱是他准备出的一半。
“快脱了衣服,我帮你挂起来。”
比利将外套和帽子交给女房东,就像到了好朋友家做客,受到朋友母亲热情款待一样。
“我带你去看看房间,亲爱的,”女房东一边上楼,一边回头看一眼比利,那眼神有些奇怪,“我很早就准备好了一间房间,只是在等待机会,让一位像你一样的绅士住进来。每次我打开门,看到合适的人站在那里,心里就无比快乐。”她在楼梯中央回头望着比利,眼睛扫过比利的全身,从头到脚,从脚到头,弄得比利有些不自在。
“我住这层。”她在二楼告诉比利。随后他们继续上楼,到了三层,她告诉比利,他的房间在这一层。她打开房门,开了电灯,房间小巧却十分精致。“早上你可以在这间屋子里看到太阳升起,帕金斯先生。”
“不,我叫威弗。”比利纠正道。
“啊,威弗先生,多么好听的名字。这里的床单我都拿热水瓶烫过了。在干净又温暖的床上睡觉,是很舒服的。如果你觉得还是冷的话,可以点这里的煤气取暖器。”
“您想得真周到,太感谢了。”
“这没什么,你能住进来我十分高兴。我都开始为你操心了。”女房东异常兴奋。
“不用为我操心,已经很周全了。”
“那你晚饭要吃点什么?你吃过晚饭了吗?”
“我不饿,我想立即睡觉,明天一早还要给公司写报告。”
“好的,我这就离开。不过你在睡觉前,能不能到一楼登记一下。这是规定,房产法的规定,我不想触犯法律。”她说完后轻轻关上房门。
比利原本还感觉女房东的行为有些不寻常,现在他完全没有了这种想法。也许女房东是表现得过分热情,但他愿意相信她是出自好心。
几分钟后,比利收拾完行李,到了一楼。女房东不在,壁炉前的小狗依旧在酣睡。他走到钢琴前,拿起放在那里的登记簿。“克里斯多夫·穆尔霍兰德,来自加蒂夫市凯瑟德雷尔路231号;格里戈力·W.坦普尔,来自布里斯托市塞克莫大道27号。怎么只有两个客人?”比利嘟囔着。
“克里斯多夫·穆尔霍兰德,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比利确定自己听过这个名字,但他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格里戈力·W.坦普尔,这个名字也很熟悉。”
“他们是两个可爱的孩子。”比利的身后响起了女房东的声音。
“他们的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不,是肯定听过。他们不是名人吧?我意思是说棒球明星、足球明星那样的名人?”
“他们不是名人,”女房东将手里端着的茶点放在茶几上,“不过他们都很英俊,身材修长,就像你一样。”
比利又看了看登记簿,上面的登记日期已经很久远,一个是两年前,一个是三年前。“都是两三年前登记的。”
“是吗,已经这么久了,我都没有注意,时间真快呀!”
“不是的,很奇怪。这两个名字,如果分开,我完全没印象。可是它们一起出现,我就十分熟悉,好像跟什么事件有关,而且是同一个事件。你知道,这就像是罗斯福和丘吉尔,你懂我的意思吗?”
“真有意思!”女房东利落地将茶盘摆好。她的一双手白皙小巧,指甲盖涂成了耀眼的红色,“来吧,亲爱的,来尝尝我做的饼干和香茶。来,坐在我身边。”
“不用了,谢谢。我想我是在报纸上看过这两个名字,只是想不起来是什么事件。”没什么比有印象却想不起来更令人恼火的事情了,“等等,穆尔霍兰德,穆尔霍兰德,是那个伊顿公学的男生,他独自出外探险、旅行,穿过了西部乡村,后来突然……”
“你要加奶还是糖?”女房东问。
“随便,谢谢。后来突然……”
“这不可能,亲爱的。在我这里住过的穆尔霍兰德先生就读于牛津大学。你快过来坐下,到我身边烤烤火、喝喝茶。”她微笑着邀请比利。
比利走过去,坐在女房东身边,拿起茶杯小口品尝。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因为比利感到了一些不妥,女房东的身体不断向他倾靠,一股股特别的香味扑鼻而来。比利不知所措,只能保持沉默,并回避女房东的热情。但那股香味实在太特别,令他联想到医院的走廊。这真是奇怪的联想。
沉默持续了几分钟,女房东先开口:“穆尔霍兰德先生喝茶的样子十分可爱,我从没见过一个男孩子喝茶喝得如此可爱。”
比利此时依旧在回忆那两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他越来越肯定在报纸上见过,而且就出现在标题里。“他最近才离开这儿的吧?”比利忍不住问。
“谁说他离开了,他一直在这儿,就住在三楼,跟坦普尔先生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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