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住陆酷扔过来的那颗骷髅,骷髅表面被打磨得无比光滑,手指触及如同蛋壳表面,指尖还有些凉意。骷髅的表面雕镂着无数的狰狞脸孔,如同地狱里面的鬼怪,鬼怪们雀跃舞动,鬼怪周遭一串串地刻满了各种我看不懂的文字,咒文吗?佛经吗?还是圣经呢?我看了一眼,脑袋有些绕,顺着骷髅的颧骨往下抚摸,骷髅两排被打磨得锋利如刃的牙齿差点在我指尖留下几道疤痕。
我想,陆酷将手伸进砖缝的时候肯定是摸到了骷髅的牙齿,我沉思着,陆酷已经离开陈列柜附近,他还想骂骂咧咧,谁知道他的手刚刚移开,陈列柜便轰然一声倒地,他吓得直吐舌头。圆溜溜的骨雕头颅已经散落一地,有些还在地上呼呼地打滚。
陆酷弯腰想去把掉在地上的骨雕头颅捡起来,可是他刚刚下腰,嘴巴里面却很痛苦地喊了一声,他好像中邪了一般伸手不停地抓着自己的脸孔、脖子、胸口。
看到这番景象,我赶紧将手里的那颗骷髅丢在地上,我想上前去,陆酷正瞪着眼睛看着我,他瞳孔里面布满了血丝,眼珠子好像因为痛苦就要蹦出他的眼眶。他在示意我不要靠近他,我心里十万火急,我不知道他怎么了?敢情是旧病复发吗?陆酷跪在地上,他回头看着地上那些骨雕头颅,他嘴巴里面一字一句地念道:“这些臭玩意有邪气,你们小心点……”
他声音不大,我勉勉强强听得清楚,他说完之后眼睛一闭整个人倒在了地上。我慌慌张张地跑过去,探了一下他的呼吸,呼吸均匀,他还活着,只是晕过去而已。我扶起他踉踉跄跄地往储物间外面走去。
众人看到大队长陆酷昏倒纷纷围了过来,我问他们陆酷是不是有什么旧伤旧病,大家纷纷摇头。我来刑侦队也才一个多月,这个陆酷我不是太了解,我想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呢?我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我叫人随我将陆酷送到医院检查。
送走大队长陆酷之后,我回到案发现场,平复一下刚刚那忐忑的心情,面对血淋淋的现场,虽然不是第一次,但是我希望我这辈子都不要再遇到这种惨不忍睹的凶杀现场。死者的尸体已经被法医傅洋叫人用尸袋装好运回局里做尸检。
其他的刑侦人员一部分已经慢慢离去,我叫人进储物间把那一堆骨雕头颅带回局里,我想,在骨雕界里面,特别是在中国的骨雕界里面还没有人敢用人的头颅来创作吧。
我是第一次来到骨雕的现场,骨雕艺术在我国算是小有规模的一类艺术创作,这家骨雕艺术作坊里面的骨雕作品不多。凶手杀人之后可能在现场疯狂了一把,货架上的那些骨雕作品已经七零八碎。
我在脚边捡起一块心形骨雕作品,这块比拇指稍微大一些的骨头被漂得很洁净,雕琢成心形之后,上面用篆书雕刻着一行字,“魂兮,魂兮,美人兮”,书法这一块我在念书的时候研究过一段时间,用点时间和心思去看,这一行字我还是念得出来。重新将这一间四十多平方大小的骨雕艺术作坊打量搜索了一遍,凶手似乎是有预谋的犯罪杀人,他没有在现场留下什么值得研究的线索,哪怕是手指印脚印头发丝鼻毛这类寻常的证据。
同行们已经离开得差不多,我在现场绕了一圈,路过那间储物间的时候,我的耳朵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突然听到储物间里面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救救我,快来救救我”。
我用小指掏了掏耳朵,这声音消失了,我楞了一下,看着光线不算太明亮的储物间,还有墙壁后那个小房子,那些狰狞恐怖的骨雕头颅已经被带走,里面只剩下那个陈列柜。
我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咚!咚!咚!有人在敲击着什么?我凝神静听,昏暗的光线里面好像有个人在向我走来,脚步渐渐清晰,人影渐渐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耳边传来一个深沉的呢喃:“魂兮,魂兮,美人兮,美人来兮魂归兮!”
我此时很激动,我喊了一句:“谁?”
砰然一声,被扶起来的陈列柜无缘无故地再一次倒在地上,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劲力,陈列柜倒下的时候竟然变得破碎不堪。
那条人影在我眼前一晃后就消失了,我伸手摸摸额头上不停涌出的汗水,我想我这是想太多了。走出“魂艺”骨雕艺术作坊的大门,唐慈儿已经开着车在等着我。
上车之后,唐慈儿看到我脸色不对,她问我:“怎么?是什么样的案件吓坏了我们家的叶大侦探呢?”
我呵呵一笑,我说:“没事,你怎么有时间来接我呢?”
唐慈儿发动车子调头往前面的陶然街开去,她说:“你看你,第一次办案就这么卖力,以后可该怎么办呢?昨天不是说好了吗?今天是中元节,你答应和我一起陪我爸爸妈妈吃晚饭。”
中元节吗?她这么一说,我立马觉得很不好意思。唐慈儿是我准妻子,大四的时候跟我在一起的,我们俩怎么说呢?感觉这是上天给我们的安排,我们都遇到了对的人。
我虽然刚刚参加工作,结婚心切的我已经准备向她求婚了。昨天我确实答应了她和她的父母吃晚餐。她的父母都是人民教师,现在已经退休了,两老也只有那么一个女儿,我和他们俩见过几次面,互相给的印象都很好,两老偶尔还偷偷来催我娶唐慈儿。我对老人家的感情是很深厚的,我想我不会辜负他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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