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然有那么厉害。我见过你在柏树湾是怎么干的,我看过报纸上登的你办的其他案子。如果有人能救我出去,那个人就是你。”
“我会尽我所能,”我重复了一遍,“但我不能给你什么承诺。”
“我一分钱也没有。”他说,“你知道的。但如果你把我救出去,我一定会想办法付你钱。我是认真的。我会的。”
“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我站起身,“我会告诉佩奇菲尔德我要帮你,这样他就不会一直逼着你认罪了。”
我起身离开,把这个乞求帮助的人留在了铁丝网后面,乘电梯下到办公区。值班的重案组警官中有一人正是克莱恩。我问他埃伯哈特今天来了没有,他跟我说来了,就在办公室。“不过他情绪很差,”克莱恩说,“如果你去找他的话,他很可能会找你的麻烦。”
“我去碰碰运气。不过,他究竟是吃错什么药了?”
“我不知道。这一星期以来他都是这个样子。”
克莱恩帮我打了个电话。隔着办公桌,我都能听到电话那头的咆哮。克莱恩告诉我得等一会儿。我等了二十分钟,办公室里基本没什么事。后来,埃伯哈特打来电话,让我进去。
他的办公室里弥漫着蓝色的烟雾,热得可以种温室作物。办公桌旁的便携式加热器开着,而大楼里的供暖系统也在运行。埃伯哈特卷着袖子,埋头于一堆乱七八糟的纸张中,嘴里叼着一只疤痕累累的苹果形石楠木烟斗,正在吞云吐雾。他面颊上满是灰色胡楂,衬衫皱巴巴的,胸前沾着污渍,领带歪歪扭扭。他的脸依然如我昨天看到那样疲倦松弛,眼袋更加明显,仿佛昨天晚上睡得太少,或是通宵未眠。
我一关上门,他就开口道:“给你十分钟,不能再长。我今天的案头工作真他妈的多。”
“当然。你干吗把这里弄得这么热?”
“这里不热。”
“屋里肯定有八十华氏度,埃伯,还开着个加热器。”
“这是我的办公室,我乐意把这里弄多热就弄多热。”
“你还好吗?”
他从嘴里拿出烟斗,用烟斗柄指着我,怒目以对:“你来这里是有原因的吧?如果你只想问这些蠢问题,就他妈的出去。”
他让我感到有些不安。但如果逼问只会让他把嘴合得更严。埃伯哈特不是那种会被人逼问出答案的家伙。
我走了过去,在他桌子前面的椅子上坐下:“我来这里是为了罗斯·丹瑟尔。”
“克莱恩拿着你的证词,你在上面签个字。”
“我签过字了。我指的不是那个。”
“那是什么?”
“我刚才去楼上跟丹瑟尔谈了一下。”我说,“他发誓说不是他杀的弗兰克·科洛德尼。”
“那么?”
“我相信他,埃伯。”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他把烟斗重新放进嘴里,一边咂着烟嘴,一边发出愤怒的嘟嚷。然后他说道:“我猜你是想获得许可,自己去调查。”
“我就是这么想的。”
“有时候你真的很烦人,知道吗?”他以前跟我说过这种话,说过很多次,但是这一次,话语里流露出的是真真切切的憎恶。“总是跟谋杀案掺和在一起,总是扮演胜利者的角色,就跟你那些恶心的杂志里面的私家侦探一样。每次你在周围转来转去找人帮忙的时候我就得冲上去。你以为我喜欢这样吗?我干这份工作已经够头疼的了,更别提每次还被你绊得东倒西歪。”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坐在那里,看着他。
“噢,真该死。跟你说又有什么用?你根本就不听。”
“我现在在听。”我说。
“当然了。好吧,听我说,丹瑟尔是有罪的,铁证如山。并且,正是你的证词得出了这个结论。”
“那是间密室。”我说。
“对,那是间密室。首先,丹瑟尔的房间在六楼。窗户都从里面锁上了,外面什么都没有,就是一面墙,还有空气。门外是一道小走廊,你进屋的时候门是锁着的。跟奥斯瓦尔德【即前文提到的奥齐。奥齐为奥斯瓦尔德的昵称。】·米克的房间相连的那道门两边都锁着。你跟那个女佣站在外面的走廊上,两边都看得一清二楚,而且你们两个都发誓说那声枪响是从丹瑟尔的房间传出来的。不到一分钟之后,你冲了进去,看到丹瑟尔手里拿着枪,旁边的地板上躺着一具尸体。好吧,聪明的小子,来告诉我他怎么可能是无辜的,怎么可能是别人宰了科洛德尼。”
“我没法告诉你是怎么回事。除非其中一扇门藏着某种机关……”
“好,你可以这么想。不过实验室的小伙子检查过了,两扇门都关得很严,门锁很结实,没有损坏的痕迹。他们都愿意打包票,就算有时间,也没人能完成小说里那种新奇的把戏,比如说在插销上绑根绳子之类的,更何况根本没有时间。你觉得这是一起非同寻常的谋杀?见鬼吧。这就是一起冲动杀人案,跟百分之九十的命案一样。可能有预谋,这将由法院判定,但你别他妈的想弄出一起不可能的犯罪事件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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