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使劲抱住她,不放她下来,心里想,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松手让小姐跟那小鬼魂走的!可老弗尼瓦尔小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把小姐给忘了。这时,小姐已经从我怀里挣了出来,可她双脚一落地,我就扑上去又把她抱住了。我跪在那里,伸出手臂抱住她。她哭啊,挣啊,就是想挣开我。
忽然间,像是打了个闪电,东边的那扇门“砰”的开了,像是有人把它一脚踢了开来。门里照出一道光来,很怪的光,光里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高个儿老头,恶狠狠地挥着手,把一个女人从门里赶了出来。那女人很漂亮,可脸色难看,她身旁有个小女孩,正拉着她的裙摆。
“海丝特!海丝特!”罗萨蒙德小姐又叫了起来,“就是她,坐在冬青树下的就是她!还有那个小姑娘,就是她带我去的!海丝特,快放开我!我要过去!她们在那里,我要过去!”
她没命地挣着,要过去,可我怎么也不松手,反把她抱得更紧了。我生怕这样会伤着她,可我宁愿伤着她,也不能让她过去!那几个鬼魂朝大厅的门走去,风在门外吹着,正等着把他们吞掉。到了大门前,那女的转过身来,看得出她恨那个老头,像是对那老头说了什么话,可她马上回过身去,想去护住她身边的女孩——哦,可怜的孩子!那老头举起拐杖要打她。
这时,罗萨蒙德小姐好像力气比我还大,在我怀里挣啊,哭啊,喊啊。(我倒快要没有力气了。)“她们要我一起到山上去!她们正拉着我去!哦,可怜的小姑娘!我要去!坏海丝特把我抱得太紧啦!”可她一看到那老头举起拐杖,就晕了过去。谢天谢地!还是这样好,我拖不住她了!我看到那老头举着拐杖,头发披散,正要朝那缩成一团的女孩打下去——这时,我身边的老弗尼瓦尔小姐忽然喊出声来:“哦,父亲!父亲!饶了那无辜的孩子吧!”可就在这时,我们看见还有一个鬼魂,老像影子一样在晃来晃去。这时大厅里有点光,像大雾天里的那种不太亮的光,可我们全看清楚了,那鬼魂站到了老头身边,板着脸,很凶的样子,又像是很高兴的样子。她很漂亮,头上戴着一顶白软帽,帽檐很长,盖住她的前额——身上穿着一件领子敞开的蓝缎裙——她撅着嘴,一脸看不起人的样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那不就是格雷丝小姐,年轻时的老弗尼瓦尔小姐吗?那鬼魂真可怕,冷冰冰得像石头一样看着那老头举起拐杖——这时不管老弗尼瓦尔小姐怎么求他也没用了——他举起拐杖,狠狠地朝女孩的右肩打了下去——“啪”!大厅里的吊灯,壁炉里的火,全灭了。老弗尼瓦尔小姐倒在我们跟前——像死了一样。
是啊!那天夜里我们抬她进房间后,她就再也没有起来。她躺在床上,脸朝着墙壁,嘴里总说着:“哦!哦!从前的罪过是擦不掉的呀!从前的罪过是擦不掉的呀!”
常磊译
刘文荣校
5.它是什么?
〔美国〕菲茨詹姆斯·奥布赖恩
我得承认,要讲述自己遇到的这桩怪事,我很没有自信。我打算详细讲述的这件事非常特别,对于别人的怀疑和嘲笑,我有充分的心理准备。我预先就准备好接受所有这些怀疑和嘲笑。我相信我有面对怀疑而写作的勇气。深思熟虑以后,我决定尽我所能,用简单而直接的方式来讲述去年七月我看到的一些事实情况,在自然科学关于神秘现象的记录中,还没有什么与它完全相同。
我住在纽约第二十六街某号。从某些方面来说,这宅子是很奇怪的。过去两年里,它有闹鬼的名声。它是一座宽大而庄严的宅子,一度被一个花园所围绕,但花园现在只是一个围有篱笆的绿地,被人们用来晒衣服。一个干涸的池子,以前曾经是喷泉,有几株果树,参差不齐,未加修剪,表明这个地方过去曾是一个宜人的、绿树成荫的憩息之所,满是果树和花朵,还有轻柔悦耳的水声。
宅子很宽敞。一间相当轩敞的门厅通往一个宽大的螺旋式楼梯,这楼梯从它的中央盘旋向上,各个房间的面积也都很大。它是大约十五或二十年前由a先生建造的,a先生是纽约的一个著名商人,五年前,他以一桩惊人的银行欺诈事件震动了商界。人人皆知,a先生逃到了欧洲,不久绝望而死。就在他死亡的消息传到这个国家并且被证实以后,几乎立即在第二十六街上就有传闻说:某号闹鬼。
前房主的寡妻被依法逐出了,只有看守房子的人和他妻子住在里面。房子落到了房屋经纪人手里,经纪人把他们安置在那儿,想把房子出租或是卖出去。这些人宣称他们被奇怪的噪音所困扰。门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打开了,剩余的家具散放在各个房间里,夜里却被看不见的手一件一件堆起来。看不见的脚大白天在楼梯上走上走下,伴着看不见的丝绸衣服的窸窣声,看不见的双手沿着结实的栏杆滑动。
看守房子的人和他妻子宣称,他们不愿再在那儿住下去了。房屋经纪人笑着把他们解雇了,让其他人代替他们。噪音和超自然现象还在持续着。邻居抓住这个说法,于是宅子三年都没有人住。几个人来谈买房子的事,但是,不知怎么他们总是在成交以前就听到那些不愉快的流言,于是就拒绝将交易往下进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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