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船夫讲的这个故事的反应真是难以形容。人们被惊得全身颤抖,就连铁路道口看守员也不敢再朝小船的方向望一眼。
g·7认为不应降低自己的身价。我们混在好奇的人群中,听着这一切,看着这一切。时值八月,天气干燥,已有半个月没有下过一滴雨了。尽管如此,还是有人非常固执,非要在地上找出点蛛丝马迹不可。
警长不知如何是好。他把人们向他讲述的一切一笔一笔地记录下来。他的字体粗大,密密麻麻地写了好几页。
上午十点左右,戏剧性的场面出现了。这时来了一辆小汽车,是从一个和特拉西同样大小的名叫洛日的村庄开来的。洛日村地处卢瓦尔河上游,离特拉西四公里。从车里匆匆跳下一个胖女人。
她大喊大叫,又哭又闹,全身发抖。另有一个老农民,一言不发,紧随在她身后。
“是我的女儿,对不对?”
人们将头天晚上的溺水人,以及溺水人穿的衣服等等向她描述了一番。人们吵吵嚷嚷,对溺水人头发的颜色各说不一。但死者的身份已毋庸置疑。
溺水者不是别人,就是昂热列克·布里奥,即刚从洛日村来的这对夫妇的女儿。
父亲完全被这一事件打垮了。他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用迟钝的眼神茫然地望着一切。母亲代表两个人说话,她连珠炮似的发出一声声刺耳的尖叫。
“是加斯东干的,一定是他……”
周围的人都竖起耳朵听她讲,得知昂热列克十九岁,痴恋上了一个在圣萨土尔市税务局工作、身无分文、连兵役还未服过的小职员。
毫无疑问,布里奥夫妇对这一婚事是坚决反对的,他们已经为女儿选中了一个对象,他是普伊村的一个相当富有的葡萄农,三十岁,很有钱。
婚礼原应在两个月以后举行。
g·7和我首先到达圣萨土尔市,将那些警察、溺水人的父母和那群自始至终围观的好奇人丢在小屋前。
我们于十一点到达了圣萨土尔市税务局。加斯东本人,更确切地说是加斯东·韦尔蒂里埃在税务局办公室的营业窗口接待了我们。
这是个二十岁的高高大大的年轻人,他的眼神焦躁不安,稍一激动嘴唇就哆嗦。
“请跟我们出来一下……”
“可是……”
韦尔蒂里埃指了指墙上的挂钟,指针还未到十二点。
“您愿意我在这儿谈?是关于昂热列克……”
他一下抓起自己的鸭舌帽,随我们来到外边。
“您昨天下午是几点离开她的?”
“可是……您想说什么?……我并没有见她……”
“您是爱她的,对不对?”
“对……”
“她也爱您……”
“是……”
“您不要她属于另外一个人?……”
“这不是真的!”
“什么?什么不是真的?”
“我没有杀她!”
“那您知道点什么吗?”
“不知道……知道……又找到她了,是吗?”
“是,又找到她了。警察马上就到……”
“你们是谁?”
“我们是谁并不重要。您知道些什么?为什么我还什么都没有说,您就声称没有杀她?”
“因为我知道昂热列克不会接受这门婚事……她不只一次对我说,她宁肯死……”
“那么您呢……”
我们走到吊桥上。远远望去,可以看见特拉西村的红色房顶。
“我,我绝望了……”’
“昨天下午,您在办公室吗?要知道撒谎是没有用的!我会去问您的上司……”
“没有……我请假了……”
“那么您是去见昂热列克?”
“是的……在洛日村附近……我们一起散步……”
“您离开她的时候,她还活着?”
“当然活着!”
“您没有看见有人在周围转悠?……比如说胖子让……她应该嫁的人名叫胖子让…是不是?”
“我没有看见他……”
年轻人惶恐不安,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他满脸是汗,嘴唇灰白。
“我们现在去看她吗?”他问道。
“不错!”
“啊!……我们去……她……”
他打住了。
“怎么样?……您没有勇气了?……”
“有勇气……我……不过你们应该明白……”
他突然放声大哭起来。g·7让他哭,不再理他,直到警局,没有再说一句话。拥挤在那里的人群给加斯东·韦尔蒂里埃让开一条路。
加斯东·韦尔蒂里埃两手捂着脸。他问道:
“她在哪儿?”
这时,姑娘的母亲走过来,用手指着他叫骂,场面变得一片混乱,只要有一点火星,就会变成一场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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