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非常抱歉,”这个下巴又光又肥的人说,“您能赏脸让那位小姐来和您同桌进餐吗?”
德尼扫了那位小姐一眼,脸色舒展开来。
“我非常高兴。”它欠欠身说。
“谢谢,先生。”这尤物说话像奏乐,确切地说像音乐剧的声音。
“您要是谢我,”德尼接着说,“那我当如何呢?”言下之意当然是说该谢谁。
“那大概得谢谢老天爷喽。”妙人儿说。
她随即让手提包滑落下去,德尼没等包落地就把它抓住了。
“嗨!”她惊叹道,“您的反应可真不同一般哪。”
“喔!”德尼赞同说。
“您的眼睛也不同一般,”五分钟后,她补充说,“使人想起了……”
“嗯?”德尼说。
“石榴石。”她终于想起来了。
“是战争。”德尼说。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我是想说,”德尼进一步解释说,“我原以为您会提红宝石,见您说石榴石,我就推断出定量配给,又马上根据因果关系推断出战争。”
“您是政治学院出来的?”轻佻的褐发女郎说。
“出来了就不想回去喽。”
“我觉得您很有魅力。”这女子献媚说。这种女郎常常失去她的贞操,这是我们私下说说。
“我想说您也一样。”德尼恭维说。
它和她双双离开饭馆。这荡妇告诉狼人说她在附近的“榨光钱旅店”有一间漂亮的房间。
“走,看看我的日本戳子(戳子可指邮票,但也有身体上的花纹的意思。)去。”她凑在德尼的耳朵边低声说。
“不怕人看见吗?”德尼问,“您丈夫、兄弟或者您的别的什么亲戚不会恼火吗?”
“我可以说是个孤儿。”她用尖尖的食指挤出一滴泪水呜咽说。
“真遗憾!”她漂亮的伙伴彬彬有礼地说。
它跟她来到旅馆时,似乎发觉职员特别心不在焉,那么多使人昏昏欲睡的红绒布帐幔,同它下榻的那家旅馆大不一样。不过,上楼时它看见那美人的长袜,接着又看见她的腿肚子。它想多见识些,让她先上六级楼梯,待看够了,它才急匆匆地跟上去。
想起要和一个女人通奸,那滑稽之处的确使它犯了踌躇,但是想一想福斯—勒波兹森林的情景,它的迟疑便一扫而光了。它马上发觉自己是在亲身实践眼睛看到过的那些知识。美人儿一个劲地想叫想嚷,她要用叫唤声说明她舒服得如上云端,老实巴交的德尼对风月场中的事儿毫无经验,根本不理解她耍的手腕。
它刚从一种类似昏迷的状态中醒过来——这滋味同它过去体验的颇不一样——忽然听见钟响。它坐了起来,看见女伴撅起屁股(恕我冒昧),匆匆忙忙地在它上衣兜里乱翻,不由得激动得脸色也变白了。
“您找我的照片吗?”它突然说,自以为猜着了。
它心里正在美滋滋的,可是从分成两部分的半球的惊跳中,明白自己猜错了。
“嗯……呃……是的,亲爱的。”那可人儿弄不清它是在开玩笑还是her(俄文:不是开玩笑。)。
德尼把脸一沉,下床去检查它的钱包。
“原来,您是莫里亚克(法国作家、记者。)先生书里写的干卑劣勾当的下贱女人,”它径直说,“简直是个野鸡!”
她反唇相讥,说它叫人讨厌,她瞧不上它,她不会白白让这么个家伙糟蹋。但是狼人眼睛里的凶光使她语塞了。德尼眼眶里发出两道红色光柱,直射到褐发女郎的眼球上,使她毛骨悚然。
“请你穿上衣服,马上给我走!”德尼说。
它灵机一动,以嚎叫一声来增强效果。它过去从来没有这样的灵感。
尽管它没有经验过,可这声嚎叫异常恐怖。
这位小姐吓得心惊胆战,悄悄地穿上衣服,动作快得很,钟还没有敲完十二下,她就穿好了。剩下德尼自己,它大笑起来。它体验到一种邪恶、激动的感觉。
“这是报复的滋味。”它品味着大声说。
它整整衣装,把该洗的地方擦洗一下,便离开了旅馆。天黑下来了,林荫道上灯火辉煌。
它走了不到两米,见有三个人向它走来。他们穿着略显鲜艳的服装,帽子太新,皮鞋太亮。他们把它围在中间。
“可以同您谈谈吗?”三人中最瘦的那个暗绿色脸膛小胡子说。
“谈什么?”德尼觉得诧异。
“别装蒜!”另一个红脸大块头说。
“请进这里边说……”他们从一家酒吧门口经过时,那暗绿色脸膛的汉子提议说。
德尼走进酒吧,仍然莫名其妙。到这时为止,它觉得一切都蛮有趣。
“你们打桥牌吗?”它问那三个人。
“你是需要打打。”红脸汉子阴沉地说,他好像窝着一肚子火。
“相好的,”他们一进酒吧,那暗绿脸膛的汉子说,“您刚才对一位姑娘很没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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