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福尔摩斯先生?”
“别担心,小姐。我会给你消息,康明兹先生。在正义之神佑护下,我会送你们一个使全英国都震惊的案子。明天你就会有消息,邓波小姐,在这同时,相信我的话,云雾已渐散开,我肯定真相即将出现。”
由温彻斯特到松桥的路程并不远,但是以我迫不及待的心情,路就变得很长了。福尔摩斯更是觉得路无止境,他坐立不安,不是在车厢中踱步,就是用他修长的手指敲着身旁的坐垫。然而,当我们快要到目的地时,他突然坐到我的对面——我们坐的是头等包厢——将两手分别放到我的两个膝头,用他那种顽童般顽皮的眼光看着我。
“华生,”他说,“我记得像我们这样子出来,你多半都带着枪的。”
我的确是像他所说的那样,因为他只要被问题吸引了注意力,就从来不管自身的安全,所以不止一次,我的左轮成了需要时的好帮手。我提醒他这项事实。
“是的,是的,我对这些事情常心不在焉。不过,你现在带了左轮吗?”
我由后面口袋中掏出一把短小但十分灵便有用的武器。他打开保险,退下弹匣,然后仔细检查。
“这枪很重——出奇的重。”他说。
“是的,是把很结实的玩意儿。”
他冥想了一会儿。
“你知道吗,华生,”他说,“我相信你这把左轮与我们现在正在调查的这个案子有十分密切的关系。”
“我的福尔摩斯老兄,你是在开玩笑吧!”
“不,华生,我很正经。我们有一项实验要做,如果实验成功,那一切就可以澄清了,而这实验完全靠这把小武器的表现。拿出一颗子弹,把其余的五颗装回去,再上保险。行了,这样增加了一些重量,就更像原来的样子了。”
我完全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也不解释,只是静静地坐着,一直到火车慢慢地停在罕普什尔郡的小车站。我们找到一辆破旧的马车,一刻钟后就到了那位忠心的警官朋友家。
“有线索?福尔摩斯先生,是什么?”
“这全要看华生医生的左轮的表现了,”我的朋友说道,“就是这把。好了,警察先生,你能给我一条十码长的绳子吗?”
村里的小店给了我们一团结实的细绳子。
“我想这就是我们所有需要的东西了。”福尔摩斯说,“好了,如果你能一起来,我们就出发,我希望这是我们这次旅程的最后一段路。”
太阳正要西沉,它把整个罕普什尔郡的坡地变成了一幅美丽的秋景。警官带着审慎与不信任的眼神与我们一起前往,他似乎深深怀疑我的同伴神智是否有问题。当我们接近出事地点时,我可以看出在我朋友惯常冷静的外表下,实际却十分焦急。
“是的,”他回答我的问题,“你看过我以前出过错,华生。我对这类事件有一种本能的反应,但有时候还是会错。在温彻斯特监狱,这念头首次闪过我的脑际时,我似乎很肯定,但是敏捷的心灵会有一个缺点,就是常常会被其他的解释误导。可是——可是——唉,华生,我们只有试试看了。”
路上,他把绳子的一端紧紧地系在左轮的手柄上,然后我们抵达了现场。他在警察的指导下,仔细地在陈尸地点画下记号。然后,他在石南丛及野蕨中找到一块颇大的石头,再把绳子的另一端紧紧地绑在石头上,把它挂在桥的石栏杆上,使它碰不到水。接着,他站在距桥边有段距离的陈尸地点,把枪握在手中,绳子就在武器与石头间拉成一条直线。
“开始动手!”他大叫。
话才出口,他就把枪举到头边,然后松手。顷刻间,枪被石头的重量拖荡开来,撞到栏杆上发出一声尖锐的响声,然后掉进水里。枪刚一出手,福尔摩斯就蹲到石栏杆旁边,当场发出了一声他找到预期结果的欢呼。
“还有比这个更精确的示范吗?”他叫道,“看,华生,你的左轮解决了问题!”他一边说,一边指着栏杆底下一个与上面形状同样大小的新疤痕。
“我们今晚会住在上次的旅馆,”当他站起身来转向惊讶万分的警官时继续说,“你当然会弄到一个打捞用的爪钩来捞起我朋友的左轮,在那旁边,你会找到另一把绑了大石头的左轮,那正是那位想要报复的女人的,她企图用来掩饰自己的罪行而嫁祸于一个无辜的受害者。你可以通知吉布森先生我明天早晨会去看他,研究替邓波小姐辩护的步骤。”
当天晚上,当我们一起坐在村店中抽着烟斗时,福尔摩斯对我简单地说明了经过。
“我恐怕,华生,”他说,“把松桥案加入你的记载中,并不能增加我的声誉。把想象力与现实综合起来,是我侦探艺术的基础,而在这点上,我太迟缓了。我承认,石栏上的疤痕足够成为找出真相的线索,这点得怪我没早一点儿想到。
“我们不得不承认,这个生活得不愉快的女人的心灵是够深沉的,因此要解破她的计谋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我相信在我们的经历中,还没有碰到过比这个败坏的爱情所造成的事故更奇怪的案子。不论邓波小姐是否是她身体上或精神上的情敌,在她眼中都是同样不可原谅的。显然,她将她丈夫因为反抗她过度的热情而加诸在她身上的种种粗暴态度与言语,看做是邓波小姐的错。她第一个决心是结束自己的生命,然后第二个目的是要把她的情敌拖下水,以突然死亡弄得对手身败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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