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枪。”
“好极了……现在您走吧,不然就不能按时到约会地点了。祝您成功。”
她送他到房门口,像母亲一样露出慈祥的微笑。他向栅栏门口走去,她正要关门,却又叫住了他,低声叮嘱了他几句:
“我想,要多打几枪,他是一个很健壮的人。”她说话的声调犹如在殷切关照一个体质孱弱的孩童。接着,她又补充了一句:“我想,装了消声器吧?”
“手枪里?是的。”
“好吧,再一次祝您成功。”她关上了门,背靠着门站在那里,脸上显露出了迷人的微笑,像咀嚼着每一个音节似地喃喃自语:“无声手枪,蓄意谋杀。”她走近窗户,看着他走出大门。
她坐在长沙发上,旋即又站了起来,在室内来回踱着方步。她用手抚摸家具,仿佛在演奏一首悦耳动听的曲子。她在几幅油画前停住,看了看手表,就朝电话机走去,拨了号码,激动地说:“我丈夫还在办公室吗?……已经走了?……我很担心,非常担心……对,我知道,他回来得晚已经不是一次了;但今晚发生的事使我坐卧不安……有一个青年人来找他,这个青年人神情恍惚,显出威胁的态势;他一直坐在这里等他,现在刚刚离开。他使我很害怕……不,不只是一种印象,我还知道是什么原因使这个青年人情绪异常,咄咄逼人……我的丈夫走了多长时间了?……对,谢谢。晚安……对,夜安。”
她放下话筒,又拨了另一个号码,说话的语调更加激动和伤心。
“缉察长吗?斯科托警长在吗?……请马上给我接通他的电话……啊,警长,我在这样的时刻能在办公室找到您真是太幸运了……我是阿尔杜伊妮夫人……是这么回事,我担心,非常担心……我丈夫……我实在不好意思说,太丢人了,但我不能不对您讲了……我的丈夫同一个已婚的女子私通,一个很年轻很漂亮的女人……我发现了,因为我请了一个侦探盯梢,我顾不得脸面了,我要向您诉说……不,我并不想控告他通奸;我倒担心他会出事……因为,您看,今晚那个女人的丈夫来了,一个年轻的教师,他非常激动,神态恍惚。我有点大意,结果让他进来了。他坐在这里等我的丈夫,态度逼人。大约有两个小时。我想让他谈谈,他不愿回答,没说了几句话。现在走了……对,走了几分钟了……我给我丈夫挂了电话,想提醒他,但他已经离开办公室了。这时已该到家了,您不能帮个忙吗?……对,好吧。”她几乎要哭了,最后说:“过半个小时左右,我再给您挂电话……谢谢。”
郭世琮译
8.笨蛋
〔英国〕C海厄
从马克汉普顿县警察局叫来的警车绕着美军机场转了一圈,然后开进村子的街道。这是初春一天早晨八时半,马路上空空荡荡的,只有一队美军车队。马克汉普顿县警察局的普雷斯警长坐在年轻司机旁边,挺快活地看着那些美国大兵。其实他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好感。大体上来说,他们与本地人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区别,只是做起糟糕事来另有一套,这就让喜欢循规蹈矩的普雷斯警长感到很不舒服。比方说吧,手头这事发生在霍森山庄,里面牵连到了一个美国人,这就有点麻烦。
所谓霍森山庄其实是栋又旧又黑的小住宅,坐落在村子的另一头。这一带有好些类似的住宅。房主把它们修葺一番,便租给过往的军人留宿,从中牟取暴利。警车到达门口时,法医的车也同时赶到。三个人一同走进住宅。普雷斯警长看到门打开时,松了一口气。门显然是被那个中年英国男子打开的,他面有病色,身着男仆衣服。
“请走这边,好吗?”他用谦卑的职业口吻说,把他们带向楼上那间最好的卧室。他打开门,站在一旁。
床上的男尸冰凉冰凉,已经死了好些时候。普雷斯判断他年约45岁,圆脸上几乎没什么特征。他穿着价钱昂贵的睡袍,显得与寒酸的卧室极不相称。床边的桌子上有一只喝剩一半的酒瓶、一只空杯子和一个空荡荡的圆形小药箱。桌子旁的地板上有一封信,信封上简单注明“威廉·哈里斯先生启”。信不是从邮局寄来的。普雷斯对年轻司机说了几句什么,便离开了屋子。他看见那男仆就站在门外的走廊上。
“到楼下谈谈,怎么样?”普雷斯警长说,“下面方便些。”
他们走下狭窄的扶梯,来到客厅。普雷斯站在空空的壁炉前,急切地看着对方。
“你到这儿不久,是吗?”普雷斯问。
“我……呃……不久,先生,才三天。我们以前在伦敦,可是……”
“别紧张,”普雷斯笑了笑,“刚才下楼时你的脑袋差点碰上横梁。这屋刚刷过,是吧,就为那些美国人?”
“不,先生,不是美国人。哈里斯是……曾是……英国人。我知道他后来到美国住了很多年,呃,染上了一些美国人的习气。”
他说得轻松了些。普雷斯的微笑常常让人感到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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