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先生,作为实际上马上要被捕的人。您的表现令人吃惊的冷静。”
“对不起——实际上没有被捕。您会发现在这场指控中走得再远一点是不切合实际的。当然您绝对无意于这样做。”
“我非常想让您为您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确实——要更正一点,您想让我为您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您把赌注压在一串显然很值钱的项链上,假定我不愿冒险被报界弄得声名狼藉。您指望这类丑闻会使我成为整个美国新闻界嘲讽的对象。”
“我一点也不懂,波特先生,您在说什么?”
“不懂?好,也许有一种更雄辩的方式能把我的意思表达清楚。忘掉这个插曲,包括卑贱的本人,值不值您的项链的价钱?”他第一次看到她笑了,短促的模糊的笑容改变了她脸上整个表情,忧郁的眼睛陡然间像石头一样冷硬。
“朋友,您在拿我开心,这类丑闻抵得上您的职业前途的价值呢。”
“也就是说,我出的价钱还不够。那么,亲爱的夫人,我得请您开导我了,多少,在这个地方,能使人保持沉默?”
“对我来说,”她粗鲁地回答,“它值一百万法郎。”
——一百万法郎!四万美元,四万美利坚货币!
“您下的赌注太高了。”他说。
她只是耸耸肩:“我不希望您逍遥法外。”
可他知道她在嘲笑他。如果他让这个故事传出这间屋子,整个世界也会嘲笑他的。他拿过大衣,察看着大衣衬里,把里面的口袋翻了过来。
“噢,”他说,挤出一个笑容,“有人把上面的口袋割了一个洞又把它缝上了。到灯这儿来——您会发现这点是用崭新的丝线缝的——其他地方则是黑线。”
“是吗!”她无动于衷地问道。
“很容易。您瞧,把项链放到洞里,再重新缝住。巧妙的工作——显然出自女人之手。针脚细密匀称。现在让我们看看——哪个女人会是我的同谋?”他白一眼室中的家具,好像那个同谋能如项链似的熟练地藏匿起来,“我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性。您那位像猫一样走路的仆人昨夜必定非常喜爱我,以至于她想送我一件象征尊贵的礼物,对不对?”
“一百万法郎。”波利契娃夫人温柔地说。
“还有几个细节——”他把大衣放到椅子上,扳着指头数开了——“我想弄弄清楚。第一,没有您的帮助她是怎样设法从您脖子上摘下项链的?什么时候?”
波利契娃夫人盯着窗外,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
“一百万法郎,”她重申。
“不过,我们可以叫她过来问几个问题,也许我们可以说服她解释一下这种‘迷恋’的原因。”
“也许她也学会利用沉默的价值了。”俄国女人说。
朱迪森又鞠了一躬,带着一脸大臣般的神情:“不一定吧,您犯了一个错误,对美国人而言现今没有什么沉默能值一百万法郎,我的国家里,人们依靠狼藉的声名而发达。区区一个参议员若能在暴力犯罪和政府丑闻充斥的新闻中占据头条,这就是他的成功。现在我只需等着被捕,然后向此地我们的领事求助,证明我是个受害者。”
波利契娃夫人黑色的大眼睛怀疑地转向他:“波特先生,您不是在告诉我,您将允许这次逮捕吧?”
“恰恰相反,我越考虑此事,就越欢迎这个机会。您会使我成为全美国最热门的话题的,报上的头版头条,记者的频频采访。当然我将不得不雇佣一个法国最好的律师,虽然我没犯任何罪。等我回到纽约,我会和记者们一起嘲笑这次经历的,它定能让我备受欢迎,深受公众青睐。在美国再没有什么比一则笑闻更令我们欢迎喜爱的了。而今天的丑闻,明天就会成为笑料。”
波利契娃夫人没有答话。
“显然,”他补充说,“您没有遇到过几个美国人。即使您有意帮我的忙,也不能比这件事做得更好了。”
“可为什么?”她顿了一下说道,“为什么您还建议收买我,让我沉默呢?”
“不过是想看看您的把戏究竟是什么,我已经清楚,这会有力地证实我的无辜。”
——她只是注意地看着那串项链,把它在戴着黑手套的手指上缠来缠去。
“顺便说一句,”朱迪森接着说,“我得问问杜比瑞斯先生今天凌晨三点全镇的灯是否都灭了。我记得您的公寓一片漆黑的时候钟敲了三下。嗯,要是两个人串通好了的话,在黑暗中把一个小东西,就是说,一串项链——换换地方,这应该很容易,对不对?不知道在法国,敲诈要受到什么样的刑罚?”
——那只白肚皮的蛇从她手上掉到手提包里,喀哒一声,手提包合上了。
“我觉得,”她说,“我已经改变了关于逮捕的主意了,我是个情绪化的人,您的理由陈述得那么好,我真不忍心让您遭受那样的羞辱。”
朱迪森开口之前先润了润嘴唇:“如您所愿,当然。不过请记住我准备全力应付此事——直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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