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求主保佑,把我从恶魔虎口中拯救出来吧!我敲墙的回响余音未寂,就听得墓冢里发出一下声音!——一下哭声,开头瓮声瓮气,断断续续,像个小孩在抽泣,随即一下子变成连续不断的高声长啸,声音异常,惨绝人寰——这是一声哀号——一声悲鸣,半似恐怖,半似得意,只有堕入地狱的受罪冤魂痛苦的惨叫,和魔鬼见了冤魂遭受天罚的欢呼打成一片,才跟这声音差不多。
要说说我当时的想法未免荒唐可笑。我昏头昏脑,踉踉跄跄地走到那堵墙边。梯阶上那些警察大惊失色,吓得要命,一时呆若木鸡。过了一会儿,就见十来条粗壮的胳臂忙着拆墙。那堵墙整个倒了下来。那具尸体已经腐烂不堪,凝满血块,赫然直立在大家眼前。尸体头上就坐着那只可怕的畜生,张开血盆大口,独眼里冒着火。它捣了鬼,诱使我杀了妻子,如今又用唤声报了警,把我送到刽子手的手里。原来我把这怪物砌进墓墙里去了!
陈良廷译
2.有毒的花园
〔美国〕纳撒尼尔·霍桑
我们不记得曾见到过德·勒奥贝平先生作品的任何译本——这倒用不着奇怪,因为就连他的很多同胞和外国文学研究者都不知道他的大名。作为一个作家,他似乎处于这样一个倒霉的位置,即介于超验主义者(他们以这种或那种名称,在世界所有当代文学中占有一席之地)和以笔谋生的那一大帮人(他们诉诸大众的理智和同情)之间。对于后者来说,他的作品在其发展形式上如果不是过于精制优雅,那也总归是太缥缈、太朦胧、太虚幻,不适合他们的口味;但是对于前者来说,却又太大众化了,不能满足精神的或是抽象的要求。他必然会发现自己没有读者,除了偶尔有某个人或某个孤独的小圈子以外。公正地说,他的作品并非完全缺乏想象力和独创性;如果不是由于他对于窝言的酷爱,使得情节和人物笼罩着迷离惝恍的气氛,而且从构思中去掉了人情的温暖,这些作品本来是可能给他赢得更大声誉的。他的小说有时讲述历史,有时描绘现实,而有时,就所能理解的来看,与时间和空间这两者都极少或完全没有关系。不管在哪种情况下,他一般都只满足于对外在形式做极微小的修饰——用尽可能少的真实生活进行一下伪装,而致力于用主题的某个并不明显的特征来引起人的兴味。有时,一丝大自然的气息、一滴感伤和温柔之情,或者一线幽默之光会出现在他的奇思异想中间,使我们觉得自己毕竟还好像是在尘世之内。对于这种粗略的观察,我们只想加上一点,那就是德·勒奥贝平先生的作品,如果作者恰巧能以恰当的观点来读的话,会像出自一个聪明人之手的作品那样,可以消遣闲暇时光;否则,这些作品看来很难说不是胡说八道。
我们这位作家是多产的;他以值得称道的、不知疲倦的冗长不止的劲头持续不断地写作和出版,就好像他的努力赢得了欧仁·苏那样辉煌的成功。他首先出版了一部卷帙浩长的短篇小说集,标题为《故事重述》。最近的一些作品的题目(我们根据记忆引录)如下:《通天的铁路》三卷,1838年;《新亚当夏娃》二卷,1839年;《利己主义者;胸口的蛇》两卷,1840年;《祅教》,对开本,这是对古代波斯祅教的宗教和仪式所做的冗长的研究,出版于1841年;《西班牙城堡之夜》一卷八开本,1842年;以及《美的艺术家》或叫《机制蝴蝶》五卷四开本,1843年。对这个令人吃惊的作品目录,在多少有些令人厌倦的细审之余,我们对于勒奥贝平先生有了一定的好感和同情,虽然绝无敬佩之意。我们愿意略尽绵薄之力,好意地把他介绍给美国公众。下述故事就译自他的作品《比阿特丽斯》或称《有毒的美女》,最近发表在《反贵族评论》上。这份刊物由德·比尔海文伯爵主编,他多年来以令人称赞的忠诚和才能领导着保卫自由原则和大众权利的活动。
很久以前,一个名叫吉奥万尼·古斯康提的年轻人,从意大利南部地区来到帕都阿大学求学。吉奥万尼口袋里只有很少的一些达卡金币(达卡金币是中世纪流通欧洲各国的硬币。),他在一座古旧大厦的高层租住了一个阴暗的房间。这座大厦看上去配得上做帕都阿贵族的宫殿,事实上,它的门口就展示着一个家族的族徽,这个家族早已绝嗣了。年轻的异乡人对于祖国的伟大诗篇并非没有研究,记起了这个家族的一个祖先,或许就是这座大厦的主人,曾被但丁描绘为他的地狱中的永恒受难者。这些回忆和联想,加之年轻人初次离开家乡引起的伤心,使得吉奥万尼环顾这凄凉的、陈设简陋的房间时,发出了沉重的叹息。
“圣母啊,先生!”丽莎贝塔老太太叫道,年轻人俊美非凡的容貌打动了她,她正好心地努力把房间收拾得有居家的气氛,“年纪轻轻的,怎么打心眼里这么叹气!你觉着这所老房子阴沉沉的,对吧?老天保佑,那你就把头伸到窗户外头,你会看到明亮的阳光,跟你才离开的那不勒斯一个样儿。”
吉奥万尼机械地照老太太的劝说探出头去,但是却不怎么同意帕都阿的阳光像意大利南方一样令人愉悦。不过,不管怎样,阳光洒落在窗下的一个花园里,抚育着各种各样的植物,这些植物看来是极其精心地培育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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