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朗尼出去了。露西很想知道他去哪里了,但她在上课。有些时候,课结束得太快。今天就是这样。时间很快就到了,学生们开始收拾东西。但是,她却和上课之前一样,仍然不知道那些匿名日记是谁写的。
“大家别忘了,”露西说,“再发两页日记给我。希望能在明天之前发给我。”然后,她又补充说,“嗯,如果你们想发,也可以多发几页。无论写的什么,都可以发给我。”
十分钟后,她已经回到办公室。朗尼已经在那里了。
“你从他们脸上看出什么了吗?”她问。
“没有。”他说。
露西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将一些纸塞进她的电脑包里。
“你要去哪里?”朗尼问。
“我有个约会。”
她说话的语气让他没再问什么。露西每周都有一次这样的特别“约会”,但她不相信任何人,从未透露过半点信息。甚至朗尼也不知道。
“嗯。”朗尼说。他正低头看着地板。露西停下手上的事情。
“朗尼,怎么啦?”
“你真的想知道那篇日记是谁发来的吗?我的意思是说,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是一种背叛。”
“我需要知道。”
“为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
他点点头:“那好吧。”
“好。还有什么事?”
“你什么时候回来?”
“一小时,也许两小时之后。”
朗尼看了看表:“到那时他说,”我应该知道是谁发的了。“
09
下午的审讯被推迟了。
有人说这对案子有影响一陪审团当天只听到了我的直接讯问,这会对他们的意见产生影响,等等。这种说法其实毫无道理。这是案子的生命周期。即使这种进展对我有什么积极作用的话,也会被这个事实抵消:弗莱尔·希科里现在有更多的时间为他的交叉讯问做准备。审讯就是这样。你有时会对它歇斯底里,但这种情况最后通常都会自行消失。
我用手机给洛伦·缪斯打电话:“你那边有收获吗?”
“还在努力。”
我挂断电话,看到有约克繁探的留言。对于佩雷斯太太对吉尔胳膊上的伤疤撒谎一事,我已经不大清楚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如果我直接说她撒谎,她可能会说她记混了。反正又没造成什么伤害,因此不会有问题。
但首先她为什么要那样说呢?
难道她是在说她相信的事实一一这具尸体不是她儿子的?难道佩雷斯先生和佩雷斯太太因悲痛过度(但可以理解)而犯了错误?由于很难理解他们的吉尔一直活着的事实,因此无法接受亲眼看到的一切?
或者,他们在撒谎?
如果他们是在撒谎,那是为什么?
与他们直面相对之前,我需要掌握更多的事实。我将不得不提供权威性的证据,证明停尸房中那具尸体,那个化名马诺洛·圣地亚哥的人,其实就是吉尔,佩雷斯,就是大约二十年前和我妹妹、玛戈,格林及道格·比林厄姆一起在树林中消失的那个年轻人。
约克的留言是这样的:“抱歉,这么长时间才搞到这些。你问到过死者女朋友蕾亚,辛格的事。信不信由你,我们只查到了她的手机号。无论如何,我们给她打了电话。她在林肯隧道附近三号公路边的一家印度餐厅上班。”他说了餐厅名称和地址。“她应该整天都在那里。嘿,如果你打听到有关圣地亚哥真实姓名的消息,别忘了告诉我。据我们所知,他使用这个化名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们已经发现了六年前他在洛杉矶犯过的一些事,不过都不大。回头再聊。”
我不知道能从这个留言中了解到什么。不多。我向汽车走去。但我刚一打开车门想坐进去,就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驾驶员座位上有一个牛皮纸信封。
我知道那不是我的。我知道我之前没放过那样的信封在那里。我还知道我把车门锁上了的。
有人檀自闯入我的汽车。
我拿起那个佶封。没有地址,没有邮戳。正面完全空白,摸起来很薄。我在前座上坐下,并顺手关上车门。信封是密封的。我用食指将信封挑开,将手指伸进去拿出里面的东西。
看到那是什么时,仿佛有冰块一下子被倒进了我的血液中:我父亲的一张照片。
我皱起眉头。这究竟……
照片底部的白色边沿上工整地打印着他的名字:“弗拉迪米尔‘科普兰。”就这些。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我在那里坐了一会儿,盯着敬爱的父亲的照片出神。我想起他年轻时曾在列宁格勒当医生,他生活中的许多东西都被剥夺了,最后还经历了无尽的灾难和失望。我记得他和母亲经常吵架。他们无法伤害别人,只好互相伤害,两人都伤得不轻。我记得,母亲总是喑自落泪。我记得,他们有时晚上吵架时,我和卡米尔通宵达旦地坐在那里,无法入睡。我们俩从没打过架一这在兄妹之间是很奇怪的一一但也许是因为我们已经看够了父母的争执。有时,她会拉着我的手,或者提议我们出去散步。但大多数时候,我们都会到她房间去,卡米尔会放一首她最喜欢的流行歌曲,向我讲述那首歌的事,告诉我她为什么喜欢它,仿佛歌中蕴涵着什么意义似的。然后,她又向我说起她在学校里喜欢的某个男孩。我就坐在那里听,心里有种最奇怪的满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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