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玛戈把艾米的寻宝提示和装木偶的盒子一股脑儿搁在母亲家的餐桌上,定定地盯着这堆玩意儿,仿佛正在组装一套拼图。
“如果她要施展……她的计划,何必大费周章弄个寻宝游戏呢。”玛戈说。
玛戈已经顺嘴用“计划”一词替代了另一种说法——“假装下落不明并设套诬陷丈夫是杀人凶手”,好歹“计划”一词听上去还没有那么疯狂。
“首先,这一招是想要让我分神,让我相信她还是爱我,我被她的一条条指示牵着鼻子走,心里还相信我的太太想要重修旧好呢。”
她的那些字条还真让我变成了春心萌动、浮想联翩的傻瓜,想起来真是让人糟心,那可是丢脸丢到家的经历,简直深入骨髓,会一辈子跟着你、改变你。这么多年过去了,艾米仍然能把我玩得团团转,她动动笔写几张字条就可以让我彻底地回心转意,我简直活像她手里牵着的小木偶。
“我终究会找到你,艾米。”此时此刻我的心声听上去透着款款思念,实际上盛满丝丝恨意。
“这样我就没有时间停下来想一想:嘿,这场面看上去活像是我谋杀了自己的太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说。
“再说如果她没有坚持传统玩寻宝游戏的话,警方就会觉得蹊跷,至少你会发现有点儿蹊跷。”玛戈说,“那样看上去仿佛她知道自己将要失踪。”
“这东西才让我担心哪。”我指着木偶说,“看上去非常不寻常,一定还有更深的含义,如果她只是想让我一时分心的话,那最后的礼物可以是……木头做的任何玩意儿。”
玛戈用一根手指轻抚着男木偶的花衣服,“这些木偶显然年代久远,是古董货。”她翻起木偶的衣服,露出男木偶的那只棍形手柄。女木偶没有手柄,只在头上有个正方形的豁口,“这是个性暗示吗?男木偶有这根巨大的木制手柄,就像一根阳具,女木偶却偏偏没有手柄,只有一个洞。”
“这意思不是明摆着的吗,男人有阴茎,女人有阴道。”玛戈把一根手指伸到女木偶的豁口里,摸了一圈以确保里面没有藏任何东西,“那艾米到底想要说明什么呢?”
“第一眼看到木偶的时候,我想的是,她买了宝宝玩具,这是妈妈、爸爸和宝宝一家子,因为她怀孕了。”
“她真的怀孕了吗?”
听到这句话,一阵绝望劈头盖脸地席卷了我,说得更确切一些,并不是一个浪头打过来席卷了我,而是一波波海潮滚滚退去,而我也被卷入其中。我再也不希望自己的太太怀着孩子,但我也受不了她并不怀着孩子。
玛戈伸手拿出男木偶,又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突然灵光一现,“你就是她手里牵着的木偶。”
我放声笑了起来,“你这句话还真在我脑袋里冒过泡呢,可是为什么要弄一男一女两个木偶?艾米明显不是被人牵着走的木偶,她可是牵着木偶的人。”
“还有那句话‘就该这么办’,就该怎么办?”
“害我永不翻身?”
“那句话是艾米的口头禅吗?要不然是从‘小魔女艾米’系列里引用的典故?或者……?”她急匆匆地走到电脑旁,搜起了“就该这么办”,一下子搜出来 Madness乐队那首《就该这么办》的歌词。“哦,我记得这个乐队,很棒的斯卡乐队。”玛戈说。
“斯卡曲风。”我忍不住开始狂笑起来,“太棒了。”
那首歌的歌词讲的是一个堪称多面手的勤杂工,他能做电工活儿,也能做管道工活儿,而且喜欢客户付现金。
“上帝,我真是恨透了80年代的歌,就没有一句歌词讲得通。”我说。
“如果那句话就是出自这首歌,那又是什么意思呢?”玛戈说着转身面对着我,仔细端详着我的眼睛,“这首歌唱的是一名勤杂工,说不定指的是那些能进你家修修补补的人,人家也可以顺带在你家动点儿手脚,还愿意收现金,这样就不会有记录。”
“难道是装摄像头的人?”我问道,“在我有外遇的那段时间,艾米出过几次城,也许她以为可以把我和安迪的事录下来。”
这时玛戈用眼神向我抛出了一个无声的问题。
“噢不,从来没有,从来没有在我们家里幽会过。”
“难道是一道秘密的门?”玛戈提出了一个点子,“会不会是艾米在哪里设了一道机关,把东西藏了进去,那些东西……我也说不好,可以让你逃过眼下的一劫?”
“我觉得你没说错,艾米正用Madness乐队的歌来指点我,让我逃过牢狱之灾呢……当然,我也得破解得了 Madness乐队那些不知所云的胡话。”
玛戈也忍不住放声大笑,“天哪,也许我们俩真是脑子短路了,是不是?这也太离谱了吧?”
“一点儿也不离谱,就是她设了个圈套让我钻,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解释你家后院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大堆东西。再说了,非要把你牵扯进去,让你也不能保住清白,这种手段正是艾米的风格。这就是艾米干的好事,礼物是她的圈套,那狡猾透顶又让人飘飘然的字条也是她的圈套,字条是故意让我理出头绪来的,问题的关键恐怕还是落在木偶身上,用那句话加‘牵线木偶’上网搜搜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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