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高约有一七〇公分,以这个时代的日本男性来说,属于身材高大的族群,但是这也不算是什么罕见的特征。
“那么年龄呢……很年轻吗?”
持田这个问题,显示他或多或少掌握了死者的可能人选。
绅堂如此解读对方的话中之意,不过他依然保持在毫无偏见的情况下继续观察死者。
持田摸了摸自己微微冒汗的光头。先前虽然有找鉴识科的人看过,但是他们的结论和持田一样,都是“这样实在不行啊”。就算考虑到这个时代的科学搜查观念还不够成熟,这具焦尸也还是太脱离常轨了。
这种时候,就轮到绅堂登场。
“年龄应该是在二十岁上下吧。这是透过残留的脂肪和骨骼大致做出来的推论。”
另外还有一点……绅堂指着死者左手手腕,该处可以隐约看到些许隆起的痕迹。
“这是手表吧……”
在持田的许可下,绅堂伸手触摸那块隆起物,轻轻松松便剥了下来。手表本体似乎勉强撑过了那场将人烧成焦炭的火焰,尽管严重扭曲,表冠也已经遗失,但是去除煤灰之后还是可以看到下面的数字盘面。
以手表来说,这只表的形状感觉有点厚。表带已经彻底烧光,变得像个怀表,要是没有数字盘面顶点的“12”这个黑字,大概完全没有办法辨别上下吧。
持田从绅堂身后探头过来。原本以为说不定可以知道死亡时间,但是时针已经连根断掉,派不上太大的用场。
“喜欢这种东西,还把它佩戴在身上的人,大多都是走在时代尖端的年轻人,或是会将他人赠送的礼物小心地带在身上……的浪漫主义者吧。”
在这个时代说起携带型的钟表,自然就是怀表。手表还不是非常普及的东西。
至于死者所佩戴的手表,也就是由服部时计店(注:创办人服部金太郎后来创立了“精工舍”,以SEIKO为品牌生产手表。)制作的国产手表“LAUREL”。在这个大学毕业第一份工作的平均薪资为五十圆的时代当中,它始终维持在二十圆的价格居高不下。
“平常就会带手表的人,目前还不是很多。若以此为线索,应该能立刻查出他的身分吧。”
绅堂这番话说得相当冷静,以一个亲眼看到一块前身为人类的木炭的人来说,他的反应实让人觉得异常冷淡。
不过持田丝毫不觉得不自然。原因并不是眼前的尸体变化太大,以致其原本是个人类的事实显得模糊;而是因为他知道,绅堂丽儿这个男人不管面对任何状况,都不会出现一丝慌乱。
假使这具尸体生前和绅堂关系深厚而密切,而且让他亲眼看到对方凄惨到不忍卒睹的死状,相信绅堂的反应也不会出现任何变化。至少在表面上,他有办法在这类的思考与感情之中,做到全然地中立。
“那么,你觉得死因是什么?虽然知道八成是烧死,但是这个惨状实在是……”
“嗯,关于这一点……啊啊,秋生,在这边。”
仿佛受到绅堂的话语引导一般,仓库入口处出现了一个娇小的人影。慢了一步回头的持田警部一认出对方是谁,脸上立刻露出微笑,表情当中隐含着祖父看到孙子似的温情。
“啊,秋生小弟也来啦。”
“好久不见了,持田警部。”
充满洁净感的纯白衬衫,以吊带固定住的短裤,还戴着一顶尺寸稍大的鸭舌帽,外表看起来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筱崎秋生。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像个孩子般闪闪发亮,但是遣辞用句却相当有礼,也有点刻意抬头挺胸的感觉。不过秋生这种一丝不苟的态度,确实流露出令人赞叹的直爽。
相对于绅堂有点装模作样的举止,秋生的言行则是非常地清纯。
“老师,仓库周围并没有发现任何类似煤炭或是焚烧痕迹之类的东西。”
“……我想也是。”
简短回应后,绅堂伸手托着下巴,微微低头沉思。
秋生凝视了尸体好一阵子,最后终于拿出笔记本,开始记录。他记录下仓库内部的情景,特别是尸体周边的状态,另外也从绅堂口中问出了他对这具尸体的看法,拼命动笔写下来。
如果是其他警官,应该不会允许像秋生这样的小孩在案发现场附近徘徊。像现在,站在仓库前的巡逻警员就表现出相当在意的模样,不时偷看着他们。
不过,由于持田警部对于绅堂丽儿和筱崎秋生两人寄予完全的信赖,甚至觉得自己不该妨碍他们,所以他向后退开一步,注意着他们的动向。
秋生将每一个状况都细心记录下来。另一方面,绅堂把记录细节的工作全权交给助手去做,自己则是在仓库当中来回巡视了两圈、三圈,同时“嗯哼”了一声,微微点头。
“那么,绅堂老弟……你知道些什么了吗?”
应该是时候了吧?持田再次提问,而绅堂也翩然转了一圈。他不是单纯地转身,而是有如跳着舞步一般调整重心,然后旋过身来。
“是的。我已经知道造成这种尸体的方法是什么了。”
他若无其事地这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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