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意思是什么呢?”
不知道的事情就要老实发问。面对秋生的问题,绅堂闭口沉吟了一阵子。
“奢侈成性的长女,不仅为了报复被迫与丈夫分开之事,还希望拥有能够自由使用的财产。
自称节俭的长男,想在继承当家位置之后整肃家风。过于大言不惭的次男,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而需要资金。
容易钻牛角尖的孙女,因为单亲而感到寂寞的同时,又比母亲更加在意祖父赶走了自己的父亲一事……更甚者,她说不定怨恨菊臣老先生。”
秋生分析的,是这四名家族成员的“动机”,虽然各自包含多种因素,但是绝大部分都能借由“菊臣退隐后”来实现。
然而绅堂说了一句“这可难说”,视线移向一旁。
“虽然多少有些家道中落,不过贯间家的资产仍然是十二万分地雄厚。就算子女们各自大肆挥霍,也应该还游刃有余。
贯间贵臣说的危机意识啊,充其量只是对于晚餐桌上少了一道豪华料理的不满之情而已。口头上说得夸张,但是他也不曾想过自己的立场或生活实际上会受到什么威胁。
简单来讲,他根本没办法想像自己流落街头的样子啦。虽然说了些担心家里未来的话,不过那和庶民的感觉毕竟还是天差地远。”
语调听起来像是讽刺,不过也像是在取笑对方的孩子气。事实上,绅堂多半不认为贵臣的态度不妥,毕竟上流社会的人大多都是如此。
“另外,关于贯间菊子的丈夫……老实说,我不觉得那会成为她的动机。你想想看,距离他们被迫分开已经过了十五年以上,她没有任何明确的理由选在这个时候翻旧帐。
而且……你也看过她的房间吧?那里面根本不存在女性被迫与丈夫分开的哀伤啊。”
“您的意思是说,菊子小姐对她丈夫的执著,其实并不如梅子小姐想像的那么深吗?”
倘若真是如此,梅子所认定的“为了父亲,母亲相当憎恨祖父”的想法顿时变得幼稚起来。虽然这样有点令人难过就是了。
“不平、不满。这些情绪啊,秋生,不论身处何时何地的人类都会拥有。贵族有贵族的、庶民有庶民的、军人有军人的、工匠有工匠的生活,其中好事与坏事的质量都是相同的。”
绅堂说的不是“数量”而是“质量”。若是个别计算,数量可能不会相等,但是以总质量来看,就能取得平衡。这是他个人的论点。
“至于贯间家的人又是如何?总结今天一天搜集到的情报之后,至少在我看来,他们没有威胁菊臣老先生、甚至是真的企图杀害他的‘动机’。就算有,顶多只有那个‘想法’吧。而且那都是因为恐吓信才被突显出来,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这样不对等啊,说实在的。”
秋生细细揣摩着绅堂的话。如果他说的没错,那么到底是谁、为了什么目的,才寄了恐吓信来呢?
“会不会是外部人士的阴谋?例如试图加害贯间家……”
“这个嘛,谁知道呢?”
绅堂没有正面回答,只把笔记本还给秋生,这个反应代表今天晚上到此为止了。虽然秋生觉得他应该已经相当接近事件核心,但是没有直接说出口,就表示应该还没有真正确定吧。
“……秋生。”
绅堂一边猜测着聪明助手的思绪,一边竖起了他的食指。
“明天和后天,我会在宅邸外进行调查。两天都会在傍晚回来,不过白天时,我希望你可以留在这里。”
“好的。”
秋生没有异议。因为绅堂的语气已经表明了这是确定的事,那么这个命令就一定具有意义。而秋生该做的,就是正确理解其中的涵义。绅堂丽儿与其助手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
“大概不需要到警戒的程度……对了,你就和町子一起到处打听观察一下吧。反正机会难得,就顺便帮忙她的工作好了。”
“我知道了。”秋生乖巧地、却也充满使命感地点头。绅堂也满意地颔首。
“我没打算让你太兴奋……不过这桩事件会如何结束,全都寄托在你的观察力了,秋生。”
语毕,绅堂从床上站了起来。
“那么,我有点想在睡前小酌一杯,拜托町子分一杯菊臣老先生最爱的葡萄酒给我好了。”
这就让我来。秋生坐了起来,不过绅堂伸手制止了她。
“干劲可以留到明天没关系,秋生……总之,你趁我不在房里的时候,把衣服换好吧。”
“啊……”
原来如此。秋生发现了绅堂的用心良苦。同时,脸上也浮现因为事件而紧绷的焦躁感。
由于绅堂以外的人都认为他的助手是一名少年,所以在这种时候,会顾虑到秋生的少女心情,也只有绅堂一人。
“……我会的。”如此共享秘密,感觉就像是两人之间的连系一般。秋生也知道,这个想法让她很高兴。
……但是。
“你先睡也没关系喔……啊啊,不过,要是你愿意一边装睡一边等我回来,那也算是一种新境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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