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空间有点狭窄,但是视力可及的范围之内,就能看到前面的空间相当大,四周崎岖的石壁上,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油灯光。空间里有一股淡淡的腥味,我唯恐这些味道有什么猫腻,下意识的就掩住鼻子,不过老安嗅了嗅,说味道没有古怪,这可能是一种海鞘鱼的鱼油味。
那种鱼在明朝末年的时候还有出产,海鞘鱼很大,最大的有一人多长,东海的渔民喜欢捕捉成年的海鞘鱼,然后炼油,炼出来的海鞘鱼油凝白如玉,如果再加入其它一些辅料做灯油,很耐燃烧。过去东海沿岸的一些海神庙里点的就是海鞘鱼油,半斤油可以燃一年不灭。
星星点点的光带来一些亮度,省去了手电。我们进来之后仍然没有看到独臂壮汉的身影,然而老神棍隐约的呼喊声一直在耳边缭绕,让人不得不怀疑他就被关在这个空间的某个角落中。但是非常奇怪,我和老安认真的辨认了许久,始终找不到声音的具体来源方向,它就好像被几个扩音器同时扩散了,四面八方,绕绕不绝。
“现在没有办法,我们又不熟悉情况,只能先顺着路走。”老安道。
他朝前指了指,星星点点的火光后方,是一条山间隧道般的路,大概有六七米那么宽,两旁的石壁上,每隔一段就会有两盏对称的油灯。油灯连绵不绝,现在还不知道延伸出去多远。我们紧贴着石壁根部,一字排开,慢慢的朝前走,石洞里非常潮湿,不停有水滴从头顶滴下来,走着走着,我就觉得气温一下子降到了冰点,浑身上下乱冒寒气,那种感觉好像并不是寒冷那么简单,就如同一个人走在鬼火荧荧的乱坟岗中,生理和心理一起觉得冷。
“怎么这么冷?”范团挺着被熏黑的大肚子,打了个冷战。
这种凉相当不正常,让人心里不安。紧接着,我们在石壁的一边看到了一个半月形的坑,这个坑是人工凿出来的,只有一米多深。借着星星点点的油灯光,半月坑里面露出了三只铁笼子。那种笼子就好像屠宰场里装活猪的笼子,长条形的,透过笼子,我看见每个笼子里都塞着一个人。
瞬间,毛骨悚然的感觉就从心底冒了出来,我还看不到里面人的模样,但很怕是老神棍。老安蹲在旁边看了看,暗中打开一把手电,朝里面照去。这样就看的更清楚了,里面的人肯定不是老神棍,从外观上看,像是死去了很久的尸体。因为气温和湿度的原因,三具铁笼子里的尸体外面长着一层苔藓。
随后我就意识到,这个月牙坑是最冷的地方,只要靠近,就会觉得森森寒意从里面扑面而来,让人冷的想发抖。
“死家伙,没事的。”范团哈着气,和苏小蒙从后面看了一眼。
唰......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一只铁笼子里的“尸体”骤然睁开眼睛,那是一种很难让人接受的场景,一具几乎长满苔藓的尸体,突然就睁开眼睛望着自己,让人头皮发麻。
铛......
三具尸体防腐都在此刻睁开双眼,最先苏醒的那一具慢慢伸出双手,用力扒着铁笼子,它的手臂粗壮有力,好像瞬间恢复了生机,抓的铁笼子咯咯作响。我们几个人立即被惊的一跳,忍不住倒退了两步。
“咿呀......”
妞妞安静了许久许久,这时候突然就张嘴喊了一声,她似乎对寒冷和月牙坑里的铁笼子好不畏惧,反而好奇般的望着那三具尸体。
当她稚嫩的声音飘出的时候,铁笼子里的三具尸体也随即安静了下来,它们依然睁着眼睛,但是眼神中的寒意和敌意仿佛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谁也说不清楚的东西。其中一具尸体从铁笼子的缝隙里使劲伸出手,妞妞也从苏小蒙怀里探着手,老安想了想,让苏小蒙把她抱了过来。
“会不会吓到她?”苏小蒙站在月牙坑边,犹豫不决。
“不会。”老安转头对我道:“这不是尸体,是活的,它们可能会伤害任何人,但绝对不会伤害这个孩子。”
妞妞被抱着,对着铁笼子伸出自己的小手,咿呀不停。铁笼子里躺着的三具“尸体”在这时候都颤动起来,它们从笼子缝隙伸着手,想要摸摸妞妞,但它们又有畏惧。
“咿呀。”妞妞睁着大眼睛,小手在笼子上面拍了拍。
就在这一刻,我看到三具“尸体”仿佛一起开始流泪,它们木然又冰冷的眼神里有一种眷恋和渴望。
无法形容这一幕,让人心底震撼。三具不知道躺在这里多少年的“尸体”,泪流满面,泪水从眼角流出,流过布满斑斑苔藓的脸庞。
“这个,肯定是在八渡古寨外面守护水道的铁甲人,也就是昆仑奴。”老安道:“除去生活在昆仑山的西王母部族,世界上没人再可以培养出这样的昆仑奴。”
“那你的意思是?”我很疑惑,最后一代昆仑奴被培养出来不久,西王母部族就随着匈奴人的入侵而消失了,从此之后,西域各国再也寻找不到真正的昆仑奴。那么时隔了两千多年,距离昆仑山遥遥千里之外的黔南,会有昆仑奴?
“只有一个可能。”老安道:“这些昆仑奴,是八渡古寨的人从昆仑山挖出来的。”
“我懂了!”我恍然,道:“八渡古寨和昆仑山的西王母部族之间,有密切的关系?甚至,会是他们的后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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