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了传说中的凤凰,于烈火中焚尽残躯,浴血重生,是为涅槃。
随着无念老和尚的讲述,我也突然明白了他目光中时常会有的那种萧索。他孤独的活了那么多世,可能在每一世,他都有自己想要保护和爱惜的人,但那些人先后离开了他,接连承受无数次生死离别的痛苦,无念老和尚或许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毕竟,他也只是个人而已。我想我肯定无法承受那么多,不说别的,如果,只是如果,青青假如有一天老去,最后闭上双眼永远离开我,那么我可能会悲痛欲绝。想想那种感觉就让我后背发凉。
快乐的活一天,不算短,痛苦的活一世,只嫌长。
虽然无念老和尚并没有因为我的拒绝而产生疏远和冷淡,但我心里却总觉得过意不去,有些愧疚。我肯定不能再找他打听实质性的问题了,那些都是长生观的秘密,属于巨子的秘密,即便我问了,他也不会说,这是原则。
我们在狼山并没有停留太久,无念老和尚这么多年寻找,一个是服食过不死鸟血卵的人,另一个,则是在寻找不死鸟,如果他能够找到血卵,就能培养出下一任巨子。这一点至关重要,长生观的人认为,服食过不死鸟血卵的人会有至灵的能力,但事实上,服食不死鸟血卵,才是长生最关键的因素。在长生观存在还有破灭前后,很多人了解到一部分长生的秘诀,先后进行过尝试,但毫无疑问,他们最终都失败了。
我们离开狼山的时候,我也打算要告别无念老和尚了。我离开之后,他可能仍然要行走在各地,他这一世的寿命快要耗尽了,需要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安葬”自己,为涅槃做最后的准备。
“无念。”我又犹豫了很久,才开口对他道:“我要走了。”
“你要去何处?”
“大雁坡。”我想了想,没有必要欺骗无念,他对别的世事都看的很淡,但我觉得,他心底深处的那份率真,还是没有随时间而完全消失,对于这样的人,我不忍欺骗。
“再陪你一路吧。”无念老和尚可能知道大雁坡这个地方,远远的眺望了一眼,道:“既然相逢,就是缘分,再走一路。”
无念的态度让我心里的愧疚慢慢的消失,他既然豁达,我就应该坦然。我们和过去一样交谈,当我了解了关于长生还有巨子这些事情之后,心里就产生了一个很大的疑问。照片中的无念老和尚肯定是找到了他暂时的葬身地,但他最后的结果呢?涅槃重生?还是?因为老神棍讲过,长生观这个团体,一直到我们的那个时代仍然存在着,作为最后一个长生观的巨子,只有无念还活着,才能表示长生观依然存在。
那么,我们那个时代中的长生观,依然是无念在主持?他活到了那个时代?
我初想到这个问题时,并没有什么猜忌,但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我希望无念老和尚可以好好的活着,但是他的涅槃地都被人拍了照片,那说明涅槃过程肯定是出现了什么问题。我打了个哆嗦,如果无念老和尚在涅槃中出了问题,没能活到下一世,那么我们那个时代中的长生观,又是怎么回事?
“无念,我想问你个事情。”我考虑再三,问他道:“长生观,只剩下你最后一个人了么?”
“很多年了,只是我一个人,一个人而已。”无念老和尚笑了笑,道:“若非如此,我何必那么辛苦,要把道统传承下去。”
“但,长生观,一直都是存在的。”
无念老和尚出自法台寺,自然对那种六角印记的作用很清楚,我不加隐晦,把自己逆时间而来的过程讲给他听。听着,无念老和尚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因为他一直认为,自己是长生观仅存下来的传人。
“长生观可能真的是一直存在的。”我想想,又把陈老死去的情况告诉了无念,我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却觉得,陈老的死,不仅仅是因为西周鸟喙鼎的原因。
“我将死了。”无念老和尚的眉头舒展了,但是语气却隐隐的沉重:“活不到下一世了。”
“恩?”我讶异的看看他,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这么说。作为一个过来人,我知道一些事情,但无念老和尚身处在这个时代,怎么可能知道下一个时代将要发生的事?他真的如同某些大德高僧一样,能精准算出自己坐化的时间?
“鸟喙铭文,不会主动杀人。”无念老和尚说了这么一句,就不肯再说下去。
刹那间,我好像明白了一些事。长生观的人必然跟鸟喙铭文有密切的关系,无念老和尚对鸟喙铭文的了解,或许比任何人都要深。他那句话的意思,是鸟喙铭文不会主动杀人,除非有人刻意的触及到其中的禁忌部分。就和当时大雁坡事件一样,还有我和青青在荒山中看到的石鼎,一旦试图解读鸟喙铭文,就会遭到危险。但那种危险是即时发生的,试图解读铭文的当时,危险就会发生。
可是陈老呢?陈老是在接触了西周鸟喙鼎之后,在家里被杀掉的。这说明什么?说明鸟喙铭文从被动变成了主动,这种主动不可能没有原因。
有人刻意把鸟喙铭文的被动,变为了主动。
这只能说明,有些情况失控了,如果无念老和尚能够一直活下去的话,这种失控肯定会被他察觉,之后进行补救,但是失控的情况发生了不止一次,陈老死后,周副所长也跟着死了。失控的情况得不到缓解,那就意味着,无念老和尚将彻底死在这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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