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此处约会了,那人因故不来了,或者来迟了。(除非凶手的目的是在居民中制造恐惧,他对该市非常熟悉。在走廊上找到的烟灰分析报告尚没出来。)2.拜尔努酒下毒事件:冬天,海军上将大酒店的咖啡厅几乎整天冷冷清清。某个知道内情的人进入并把毒药倒进数瓶酒,确切地说,两瓶酒里。因此,来者是针对喝拜尔努酒和苹果烧酒的消费者(要特别指出的是,博士一眼就及时发现酒里的白色小颗粒)。3.黄狗事件:此狗认识海军上将大酒店的咖啡厅。它有一个主人。但是谁呢?它似乎至少有五岁。4.塞尔维埃尔事件:通过字体鉴定,他就是把文章寄至《布莱斯特灯塔报》的人。麦格雷莞尔一笑,把记事本递给他的伙伴,随意说了一句:“很好,小家伙……”透过绿色玻璃窗,一直可以看见那些好奇者的身影,麦格雷向他们不满地瞥了一眼,接着说道:“去吃饭!”他们与早上赶到的做生意的人在餐厅坐下时,爱玛稍后进来对他们说,米苏博士身体状况更糟了,要求在屋内用餐,想吃得清淡些。午后,海军上将大酒店咖啡厅的窗格玻璃呈现出浅绿色,看上去就像动物园里的囚笼。咖啡厅前面,节日打扮一新的好奇者张望着,川流不息。
然后,他们又涌向港口尽头,那里,塞尔维埃尔轿车旁有两名警察守卫着,成了他们第二道风景线。市长从他那豪华的白沙别墅已经打来三次电话了:“您着手准备逮捕了吗?……”麦格雷勉强应付了几句。这时,一群十八至二十五岁的年轻人拥进咖啡厅。他们吵吵闹闹地占据了一张桌子,要了一些饮料又不喝。与往常不一样的是,他们说话不再那么起劲了,笑声没有了,拘束困惑替代了神采飞扬;不一会儿,他们先后离开了。更为不同的是,午后四点街灯就亮了。通常在这个时候,街上还人头攒动呢。这天晚上,一片死寂,仿佛所有路人都得到指令禁止出门似的。大街小巷空无一人,即便偶尔响起了脚步声,也是匆匆忙忙的,因为少数几个惶恐不安的行人都急于赶回自己的“窝”。爱玛把胳臂支在柜台上。老板在厨房和咖啡厅之间来回跑,麦格雷懒得听他的那些埋怨。爱奈斯特。米苏将近四点半钟的样子下楼,仍然穿着拖鞋,胡子长长了。他的丝巾因出汗有点儿潮。“您也在哪,探长?……”“他似乎放心了。”“您的手下呢?……”“我派他在城里跑一趟……”
“那条狗呢……”“从今天早上起就再没见过……”咖啡厅的天花板是灰色的,餐桌的大理石桌面则是夹着蓝色条纹的亮白色。透过方格玻璃窗,可以依稀看出老城的闪光钟的指针指着四点五十分。“写那篇报道的人还没查出来吗?……”米苏问道。报纸放在餐桌上,可以清楚地看见文章最后的几个字:下一个是谁?电话铃响起。爱玛回答道:“不!不!……我什么都不知道……”“是谁打来的?……”麦格雷问道。“又是巴黎的那家报纸……好像编辑坐车来了……”还没等她把话说完,电话铃又响了。“是您吗……探长……”博士脸色变得苍白,眼睛盯着麦格雷。“喂,您是谁……”“勒洛伊……我在老城的水道边……有人开了一枪……一个鞋匠从他的窗口看见了那条黄狗……”“死了?……”“伤了!身上中了一枪……在慢慢爬行……大家不敢靠近它……我是在一家咖啡店给您打电话的……狗就在路中央……我透过玻璃能看见它……它在嗷叫……我该做什么呢?……”
探员想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些,但还是显得慌慌张张的,仿佛这条受伤的黄狗是个怪物。他接着说道:“所有窗口都有人在看……请指示,探长,如何解决它呢?……”博士脸色苍白,站在麦格雷身后战战兢兢地问道:“怎么回事?……他在说什么?……”这时,探长看见爱玛靠在收银台上,双眼茫然。
一团乱麻(1)
麦格雷穿过吊桥,走过城墙,来到了一条曲折且照明差的小街。贡加尔诺市的居民称这里为“禁地”,也就是说,这是一块尚围着城墙的老区,是贡加尔诺市人口最拥挤的城区之一。麦格雷往前走去,他进入了一个愈来愈令人不安的无声地带。一群人默默地站着,似乎被眼下的景象催眠了,他们的心在颤抖,他们害怕,或者说,他们急不可待了。空旷中传来了几声尖叫,那是好摆威风的几个年轻人在吼。麦格雷探长拐了一个弯,这才发现是怎么回事:眼下是一条窄街,所有的窗户上都有人在观望,房间里点着汽油灯,可以隐约看得见里面的床;一群人挡住了去路,越过人群是一块空地,从那儿响起了喘息声。麦格雷用双手分开了人群,他们之中多数是年轻人,对他的到来都甚感惊讶。这伙人中的两个还在起劲朝狗待着的方向扔石子。他们的伙伴想制止他们。这时,他们听见,或者不如说,仿佛听见有人在喊:“别扔了!……”一个扔石子的人脸红到脖根,麦格雷把那人推到左边,走到受伤的畜生跟前。周围还是静默,但情绪不同了。显然,方才那些好奇的人是怀着恶意在看热闹的,只有一个老太太从她的窗口在喊叫:“可耻!……您应该对他们起诉,探长!……他们全都欺负这条可怜的狗……我知道是什么原因!……因为他们害怕……”刚才开枪的鞋匠尴尬地回到他的铺子里。麦格雷弯腰抚摸着狗的脑袋,狗惊奇地看着他,并没有流露出感激之情。探员勒洛伊从刚才打电话的咖啡馆里出来,观望的人不无遗憾地走开了。麦格雷说道:“让人找一辆小推车过来……”窗户一扇接一扇地关上了,但他们似乎还在窗帘后面看着。狗的身上很脏,皮毛上沾着血迹。它的肚子沾满了泥土,鼻子干燥而发烫。它看见有人在照料它,放心了,不再在地面上爬行,它的四周有二十来颗大石子。“把狗拖到哪儿,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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