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杨淮的神色愈加可怕,仿佛世界末日就在眼前,这使他看上去更为苍老可怜。
在这一刻,高岩对他、对严妍、对他们那段错过的恋情和绵长的误会而感到前所未有的悲哀,但他必须把话说完,因为这正是严妍找上他的原因——挖掘那段被埋葬的岁月,找出她曾经遭遇过的苦难,让真相从此大白于天下。
“很可能那个时候严妍反抗了,最终激怒了他们,”他又说道,“也许是这些家伙本来就居心叵测。最后在那片被密林包围的安静之地,最惨无人道的事情发生了,几个人轮番侮辱了……”
“住口!别说了!”杨淮突然疯了似的大叫起来,两只血红的眼珠子如同着了魔似的凸在外面,与之前文雅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死死地盯着高岩的面孔,如果眼神有热度的话,那么高岩现在肯定已经燃烧成一堆灰烬了。
“是她告诉你的?”老半天,杨淮的牙缝里才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不,”高岩说道,“是我根据各自线索推断出来的,并不一定是事实。”
可是高岩的话并未让杨淮好受一点,相反他的五官还在进一步扭曲,沙哑着声音道:“我、我怎么没想到,怎么没想到?明明有这种苗头的,为什么我就没想到呢?”
司徒允连忙问道:“什么苗头?”
杨淮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却令他看上去比鬼魅更加骇人:“是美雪,在严妍突然和我断交后不多久,美雪出现在我面前,提出想要和我在一起。我那时候心里还记挂着严妍,哪有心思理她,就赶她走。她突然恨恨地朝我冷笑,说你就忘了严妍吧,她现在就是个不知道被多少人玩过了的破鞋。我还以为这是美雪一时的气话,就骂了她一顿,根本就没想到、没想到……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不小心让美雪发现了我们联系的方式,严妍就不会、就不会……最后我竟然还跟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过了半辈子!”
他说到这里,伸手抱住了脑袋,开始低声痛哭了起来。
高岩和司徒允没有说话,因为他们知道,现在任何的言语安慰都对这个深陷悔恨悲痛中的男人来说都是苍白无力的。
等杨淮发泄够了,慢慢冷静下来的时候,司徒允才问了他一个他从刚才起就很想问的问题:“杨先生,严妍的鬼魂根本就不能说话,有人对她实施了邪术,剥夺了她的视力,封住了她的喉咙。你可知道,她死后有谁动过她的尸体吗?”
司徒允推断,既然杨淮曾经都能帮方茉和严珂埋过死婴,那么严妍的葬礼他肯定多少也出过点力。
听完司徒允的话,杨淮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的情绪再度起了波澜,沙哑着声音叫道:“什么,你说的那个剥夺视力、封喉什么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高岩简单地跟他解释了一下他们之前关于封喉术、封瞳术的推理,听得杨淮全身发抖:“究、究竟是谁、是谁会这么歹毒?”
但紧接着,他又一怔,随即摇头道:“不对,这不对!既然严妍被封了喉,那她又是怎么对施冉她们唱那句话的呢?”
“她有时候也能发出声音,但很嘶哑。”高岩说道。
“可是施冉和我前一个未婚妻都说她们听到的歌声虽然很凄凉阴森,却是一个很好听的女人声音,一点都不嘶哑,所以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杨淮依然表示怀疑。
这一点高岩倒的确不曾想到过,是啊,被封了喉、无法说话的女鬼究竟是如何在杨淮的两任未婚妻耳边唱出那句“我为你怅然若失,只求相伴到天长地久”呢?
司徒允则没有理会杨淮的反驳,依然坚持刚才的问题:“杨先生,你还没回答我,严妍死后究竟有哪些人接触过她的尸体?”
杨淮想了老一会儿,才说道:“这个我实在不是很清楚。首先可以肯定的是,方茉和严珂应该碰过她的尸体,因为为她换入殓时的衣服什么的,都是家里人做的。另外还有就是当时的捞尸人了,你们应该也知道,她是坠海而亡的,尸体是让我们当地的一个叫姓陆的捞尸人给打捞上来的……”
“难道是陆老四?”司徒允马上就想起了那日在奈何桥下和黄明亮***捞尸体的精廋汉子,他刚好也姓陆,刚好也是个捞尸人。
“不是,”杨淮立刻否认道,“我知道这个陆老四,因为他也算我们这岛上的一个‘名人’了,但凡海水河里有浮尸,他都会不遗余力去打捞,而且分文不取,有时候还会自掏腰包替安葬那些无主的尸体,是个大善人。可三十年前陆老四还是个光屁股小孩呢,那个捞尸的是他父亲,具体叫什么名字我就说不上来了,只是他……”
杨淮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双手紧紧地抓着座椅靠背两侧,十指抖得分明。
“怎么了,杨先生?”不明就里的高岩小心翼翼地问道。
杨淮深吸了一口气,才激动地说道:“关于这个陆家,岛上还流传着这么个故事,说陆老四父亲之前是因为穷,才会干捞尸的活,赚些死人钱。陆老师是他的长子,后来他和他老婆又生过三个孩子,结果生下来后一个个都是又聋又哑,没活过周岁都夭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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