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睿也在帮腔:“是啊,威哥,这事你做得有点草率了。他不来还好,要是来了,只怕……”
“怕什么呢?”老威不以为然,“十五年过去了,咱们干嘛老揪着人家的小辫子不放?”
“不是咱们揪,而是……这么说吧,”祁睿喝了口酒,“唉,你也知道做我这一行的,有些经验之谈。人这东西是不会变的!偷了东西的还会再偷,诈骗的还会再骗。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莫非这个叫刘紫建的当初偷了班里同学的东西,抑或是骗了大家的钱?我这样想着。
“为什么咱们总要带着成见去看别人呢?”老威不解,提高了嗓门,“人是可以改变的。咱们应该给他一次机会,就算不能再成为朋友,至少来参加个同学会没什么不妥吧。”
哦,这观点我倒是不大赞同,除去极特殊情况不谈,人能改变的机会实在是少之又少。
可我是不能站在这边插嘴的,也弄不懂他们到底在谈着什么秘密。
“先生,您还有事吗?”服务小姐看我一直站在这里,就问。
“呃……没事,我马上就走,”我审视着看了她一会儿,觉得她脸上写满了不安,笑了笑,又说,“你的工作很出色,而且你很有天赋。你的记忆力优秀,你能记住这么多人的长相,所以你才知道我是新来的客人。加油吧,如果你坚持下去,早晚会得到提升,获得更好的工作机会。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有兴趣的话,也可以考虑来这边工作。”
我在干嘛?泡妞吗?好像不是。纯粹安慰吗?也不像。也许是冥冥之中,从李默涵的案例开始,我意识到自己或早或晚还要回归心理游医的本行,所以要给老威物色一些有能力的助手,这也算一种补偿。
谁让老威把公司的人力方面事务都交给我了呢!
服务小姐感激地笑笑,盯着我看了半天,随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我原地不动地又琢磨了一阵子,打算不管老威那边的谈话,迈开步子往会场里走。
同学们的谈话,跟我没什么关系,反正我也不是他们的同学,只是有些陈芝麻烂谷子听起来格外有趣就是了。我属黄花鱼的,贴着边儿往前走。美婷帮我拿了杯威士忌,又牵着雪糕转头去参与别人的聊天。
一个花季少女,还牵着狗,自然挺吸引人,特别是一些女士的视线。我看见其中挺漂亮的一位太太,围着毛皮围脖穿着华丽的闪闪发光的外衣,和美婷交谈了几句,然后顺着她的指向,朝我走来。
“多年不见,”她的目光有些飘逸,像是贪了杯多喝了些酒,有点晃晃悠悠的,可是热情四射,走过来和我搭讪,“多年不见,你看,大家都改变了这么多,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废话,你肯定认不出我来!
我模仿绅士般的笑容,与她碰了杯。“hi,”我说,“你好,瞧,我也认不出来了。”我很欣赏她那剪的得体的短发——哦,大概是今天下午刚刚剪好的吧?可是我挺喜欢。她化妆化得挺浓,可我就爱这一类型的,怎么说呢?就像阿加莎?克里斯蒂笔下的波罗侦探那样,我俩都喜欢浓妆艳抹的女人。
与她略微调一调情,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正好可以去除我看孩子的无聊感。
我俩碰了杯,只是谁也没有喝:“你真漂亮,你看,很多年不见了,虽然我认不出你,可是,我得承认你光彩照人,迷得我小鹿乱撞。”
人类都一样,特别是女人,最喜欢赞美。
大概是工作使然,我最喜欢赞美别人,至于我心里真正的想法,那还是留待事后骂街,或者跟雪糕倾诉吧。
诚实当然是一种美德,但诚实也是一把双刃剑,过于诚实只能招人讨厌。因为诚实就像一把钝刀子,割得不快,还玩命地出血!
人们通常认识不到这一点,他们见面就会发表评论:“你又胖了!”这是大家最常说的一句话。
“呃,是吗?”被抨击的人往往如此回答,“哎,这大概是最近怎么怎么忙,如何如何操心,因此就疏忽了锻炼吧。”
瞧,你的一句批评,引发人家一连串的辩驳。
你以为他说得很爽吗?越是不爽,才越是需要寻找理由呢!
因此,假如你不愿意违心地去赞美别人,那就管住自己的嘴,少说为妙。
这女人过来跟我搭讪,本来就是对我有点小意思,禁不住我的赞美,她有些飘飘然了。
当然,女人固有的矜持,她不能全都抛在脑后,没有接我的话茬儿。她的小小的诡计促使她提出个更具有歧义的话题:“别夸我了,”她把脸向左侧面扬了扬,嘴角两边的轮匝肌向斜上角牵动了一下,带着她的脸,飞快地短促地笑了一下。然后她马上收敛笑容,以为我看不见她那小心翼翼的得意和兴奋,她说:“女人三十豆腐渣,你说我漂亮,可为什么我没人要呢?”她尽量愁苦地表达着内心的凄然——可在我看来,这女人八成有性伙伴,而且并非一位,但她的嬗变与内心欲望难以满足,促使男人只愿意和她玩玩,而并非真心实意。
老威不是说了嘛,我可以在这里捕猎。
“因为他们不懂得欣赏,”我附和着她的话题,抛出了杀手锏,“因为你太常化妆了,而且化妆太浓。男人会觉得你是在故意修饰,他们经常搞不懂这件事,认为你卸了妆就不再美了,或者是你不够自信。”醉翁之意不在酒,我看到她的诧异,顺水推舟话锋一转,“可我就能看出来,你化了妆很美,卸了妆,那天然的模样更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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