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太,就是上次探长在卧房里见到的那位啜泣不已的女士,仍紧紧握着手帕。每问完一个问题后,都期待着别人的鼓励或安抚,她比其他人接受了更长的侦讯,因为她是惟一站在死者正后方的人。
“女士,我们是不是来了解一下,”验尸官说:“你站得离死者最近,将近两个钟头,难道对这个人或他的同伴没有一点印象?”
“我不是一直都排在他的后面!我说过,我没有注意到他,直到他倒在我的脚前。”
“大部分时间里,都是谁排在你的前面?”
“我不记得了。是个男孩子——一名年轻男子。”
“那名年轻男子后来到哪儿去了?”
“我不知道。”
“你看到他离队吗?”
“没有看到。”
“描述得出他的长相吗?”
“可以。肤色黝黑,长相像外国人。”
“他一个人?”
“我不清楚。应该不是,他当时正在和人说话。”
“你怎么会不清楚三个晚上前发生了什么事?”
惊恐吓得她花容失色,她说:“因为,”她补充,验尸官突如其来的恶意嘲弄使得她骨干僵直。“排队的时候,没有人会去注意旁边的人。我和我丈夫当时几乎都在看书。”然后她又开始一阵歇斯底里的哭泣。
一身光滑丝缎的胖太太,刚从受惊和难过中恢复。她回忆案发当时的恐怖多于自愿告知己身的故事。丰满的脸和棕色纽扣眼无一不显示出她对自己在这桩案子里的角色十分自豪。直到验尸官向她道谢,毫不理会她说到一半的话,她才有些失望。
一名生性温和的瘦小男子,行为严谨得像个警察,显然相信验尸官是个智力平庸的人,耐心回答长官的问话。
他说:“是的,我注意到当时队伍是两人两人并排。”陪审团不禁吃吃窃笑起来,温和瘦小的男人看起来有点难过。
他和另三名队伍中的目击者对死者不是没印象,就是根本没有注意到离队的人。他们微不足道的资料都于事无补。
自命不凡的剧院门房倒还帮上一点忙,他告诉验尸官他以前见过死者——好几次。他是沃芬顿的常客,但他对这个人一无所知。他总是西装笔挺的,不,门房守卫说,他不记得他有同伴,虽然他确定那名男子以前从不独自前来。
讯问过程中的气氛让格兰特沮丧,一名没有人认识的男子,被一个没有人看见的人刺杀。这事太离奇了。除了、从匕首推断出凶手的食指或大拇指受伤之外,没有其他线索。被害者方面,仅能等信实兄弟的职员查出是谁卖掉那条同色系图案相同的淡红色领带。在一群无知的人对凶案作出决议之际,格兰特脑中萦绕不去的是洛克莱太太提到的那名年轻外国男子,他起身去打电话。她的印象会不会只是空穴来风——她对那把匕首所产生的联想,正好和他对地中海人的假设不谋而合?凶案曝光时,洛克莱太太口中的年轻外国男子就已经不在现场了。惟一从队伍里消失的人肯定就是杀死被害人的凶手。
无论如何,如果有任何新的消息,他会在苏格兰场找到答案,若是没有,他决定请自己喝杯茶。他正需要。徐徐啜口茶有助于思考,没有巴尔克不堪其扰的报表,没有总督察的顶头上司。有几个特别想法让他悬念不已,格兰特就要有所发现了。他轻啜着茶,以平直的调子,一篇篇念着他熟悉的诗句及文章,慢慢催生出他的惊世巨著。他写的报告已到了惊人的水准,能让他声名大噪,跻身为现代文学的巨擘之一。
第四章
格兰特通过电话得到的消息,让他把喝茶时所想的事全抛诸脑后。一封用大写字母写的信函在等着他,格兰特对这档事已经司空见惯。苏格兰场对于大写字母信函经验丰富,他拦计程车时,不觉莞尔一笑。人们总是用大写字母以表示信并非出自于他们之手!而他真诚地希望他们不要这么做。
在他拆开那封待拆之信前,在上面沾了些粉末以便采集指纹。他优雅地裁开信封口,用镊子钳着那封看来厚重但其实很轻的信,从中抽出一捆英格兰银行发行的5英镑银行券(BankNote,为当时中央银行发行的期票,可代替货币使用。——译者注)和半张便笺。便笺上写着,“埋了这个在队伍中被发现的人。”
五张5英镑,总共是25英镑。
格兰特坐下来,凝视着那叠银行券。他在苏格兰场待这么久以来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今晚伦敦某处有个十分关心死者的人愿意花25英镑让他安息在贫民墓地,而那名人士又不愿现身。这与格兰特的恐吓假设相符吗?这笔钱是用来买心安的吗?还是凶手因为迷信,不得不对被害者的尸体做些什么?格兰特不认为如此。从背后刺杀别人的人不会在意尸体最后的下场如何。凶手有个朋友——不管男女都有可能——今晚在伦敦。一个因关心而寄了25英镑的朋友。
格兰特把威廉斯找来,一起研究这个极为普通且廉价的白色信封和信封上突兀却平板的大写字体。
格兰特说:“你看出了什么?”
“是个男人,”威廉斯推测,“生平不太顺利,不习惯写字。干净,吸烟,易
52书库推荐浏览: [英]约瑟芬·铁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