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的希望都从这个世界消失时,那名男子再度将其点燃。尼克无法想象茱莉亚为什么还活着,但是只要还有一丁点可能性,只要有任何救她活命的机会,他就会想尽办法逃离这个上锁的警局房间。
各种可能性和心中的目标取代了哀伤和困惑,逃出警局的审讯室虽然不可思议,也相当莽撞,然而……
其实不是完全不可能。
尼克看着两英寸厚、装了沉重门闩和锁头的房门,这里既没有窗户,也没有别的门。他又看看白板,墙上的钟滴答滴答,表针快要指向十点钟。随后,他的眼神落在令人备感威胁的双向镜上。他注意到自己镜中的影像:独自一人坐在单调潮湿的审讯室里一张极不舒服的铁椅上,桌上摆着那把致命的手枪,然后,他笑了。
这是面用玻璃做成的双向镜……
※※※
丹斯警探回到审讯室。这名三十八岁的警探永远都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他瞪视尼克,把一个文件夹丢到桌上。他的白衬衫衣角露出一截没扎进去,突出的配枪使他的外套变了形。
“在夏诺进来之前,你想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丹斯用戴着乳胶手套的手打开文件夹,注视着里面的一张相片,他故意不让尼克看见,“到底是什么东西会让人做出这种事?是为了钱吗?”
“为了钱?”尼克相当困惑,“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
“真是太好了,你会说话。”
尼克瞪着丹斯,眼神落在丹斯外套里的隆起上,正好看到配枪的尾端露出来。
“我感到很遗憾。”丹斯同情地停顿一下,“她是个美丽的女人。请问,你们最后一次谈话是什么时候?”
“我们今天早上吵过架。”尼克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吵些什么?”
“跟她朋友吃晚餐的事。”
“嗯,我大概能理解。她和她的女性朋友开心地聊着天,你却只能陪着这位女性朋友的丈夫,而你跟他却毫无共同话题可言。我的前女友也曾把我拖到泽西海岸,去她朋友家度周末。那一整个周末都在下雨,害得我跟某个讨厌鬼困在屋子里,而她们却跑去逛街,那个王八蛋一直讲他的无聊生活,我很想逮捕他。从此以后我就恨死泽西海岸了。”
丹斯很有手腕,他想利用同情和两人间的共同点赢得尼克信任,但尼克没那么笨,不会上他的当。
“在那之后你们说过话吗?”丹斯继续问。
“没有,我整天都在忙。视频会议和一堆文件让我忙得不可开交,而且我知道她也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她是律师吗?”
“你早就知道答案了,为什么还要问这个问题?”
“抱歉,这是习惯。”丹斯合上马尼拉纸制的文件夹,把它放在桌上,就在那把不祥的柯尔特手枪旁边,“她整天都在办公室里吗?”
“我不知道。”尼克有点突兀地回答。
“你们后来就再也没说过话了吗?”
“她打过几次电话来,但我没接。”
丹斯看着尼克,不发一语。
“我知道这很幼稚,”尼克说,“我知道,可是——老天,我们为什么要谈这些?可恶,有人杀了我太太,但绝对不是我!”
尼克的声音在审讯室里回荡,似乎萦绕了好几分钟后,他们才转移话题。
“这里写着,”丹斯用手指敲着文件夹,“你有九毫米德制席格·索尔手枪的执照。”
“我有。”
“那把枪在哪里?”
“在我的保险箱里,过去六个月来一直都放在那里。茱莉亚很讨厌枪。”尼克痛恨这种讽刺的情况。
“所以你知道怎么用枪?”
“如果连驾照都考不到,何必买车?”
“不要耍嘴皮子。”
“不要把我当成白痴。你就是一副我杀了她的模样。”
“我想帮你。”丹斯说。
“听着,如果你想帮我,现在就该出去寻找真正的凶手。”
“很好,如果不是你做的,就多告诉我一点细节,这样才有希望抓到真凶。”
“所以你相信不是我做的?”尼克燃起一线希望。
“问题是,”丹斯拿起那把黄金和青铜外壳的手枪,“这把枪上印满你的指纹。”
“可是没有人来采我的指纹呀。”尼克困惑地摊着手。
“我们已从你的皮夹和手机上采到指纹了,我亲自采的。”丹斯顿了顿,“跟凶器上的指纹吻合,你得解释一下为什么这把枪上只有你的指纹。”
尼克头晕目眩地呆坐着。他从不曾见过这把枪,更别说碰到它。事实上,他连自己的枪都有六个月没碰,他最后一次用枪是跟他的朋友马库斯·班纳特去射击场练习。枪支赋予人类极度强大,甚至可说是不可思议的力量,是生或死,只要扣下扳机就能操控。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我还得补充一句,”丹斯继续说,“弹道测试报告可能要好几天后才会出来,因为大家都在忙空难的事,不过你手表上有弹药残留物,跟子弹上的火药一致。所以,假如你的说词属实,就请你‘全部’说出来。就算你想捏造事实,也得编得更有说服力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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