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门,来到院门边,掀掉左边廊檐下那几具僵尸身上盖着的黑布,见这几具僵尸果然如那人所说的脸色乌黑、皮肤发紫,是被同一种蛇咬死的。
姚万泉要赶尸匠将这几具尸体赶到溆浦去,这里离溆浦有好几百里,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呢?
除了山林间那偶尔此起彼伏的鸟叫声外,夜店内竟如死了一般的沉寂。这种时候,店主也应该出来了。
苗君儒看了一下四周,感觉这间夜店很破烂,像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庙宇,那种出奇的寂静,让人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这一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令人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必须找到店主问一下,前一帮赶尸匠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在客房后面的一间小屋里,苗君儒找到了昨晚见过的店主,店主已经死了,死状和那个人相同,不同的是被蛇咬的地方,是在右手,而不是脚上。
他想起了在寨子里被奇怪老人的护身紫金龙咬时的情景,他被咬的地方也是在手上。这么说来,店主和凶手曾经面对面,或者他们根本就认识。凶手知道他天亮后一定会来找店主,所以就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是为了掩盖秘密,可单单为了一具僵尸,有必要那么做吗?肯定还有别的见不得人的秘密。
他们几个人在旅店内搜寻了一番,再也找不到一个活人了。院门两侧那十具僵尸,也成了无主之尸。
这家旅店确实是由庙宇改成的,后堂内还有几尊破烂的泥塑神像,神像前的香炉倒在一边,也不知道多久没有人来上香了。从神像的形状和身上的彩绘看,是明朝的,有好几百年历史。前堂用木板隔成四间,用来做客房,旁边那一间四处透风的屋子,是厨房。厨房的锅内,还有一些冷的红薯粥。
苗君儒要学生烧了火,热了红薯粥,就着带来的一些干粮吃了。一行人正要离开这里,听到院门外面响起敲门声。
苗君儒开了门,看到一个身着赶尸匠装束的秃头男人,手里还提着一个包裹。苗君儒正要问话,那男人惊恐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跑。两帮赶尸匠,应该有四个人,死了三个,剩下的那一个应该就是这个男人了。通常赶尸匠投宿后都不会轻易离开,这个男人居然放着同伴不理,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他的身形一晃,已经追了上去。
这个男人的速度哪里快得过苗君儒,转眼间已经被追上。男人见逃不过,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地哭叫道:“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苗君儒说道:“你起来吧,我不杀你,告诉我,是谁要你们那么做的?”
他突然听到一阵风响,伸手一操,将一支羽箭抓在手里,扭头朝射箭过来的地方望去,只见树枝摇晃,哪里还有人影!
他情知有人又要灭口,忙抓起那个人,往回拖到旅店的门前。这里视野宽广一些,就算有人要下手,他也有充裕的时间应付。他一看抓在手里的那支羽箭,箭头青紫,一定涂上了剧毒。这种毒箭,通常都是见血封喉,被射中者极少能够活命。那男人吓得不轻,畏缩着躲在苗君儒的身后,惊恐地看着四周。
苗君儒要路子林他们几个人把马牵进去,找一些草料喂马。他和那个男人也走了进去,并把院门关上。
他问道:“为什么有人要杀你?”
那个男人说道:“我真的不知道!”
苗君儒把这个男人带到柴垛下死的那个人面前,问道:“你和他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那个男人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前天黎明时分。”
苗君儒问:“你走的这趟脚都是什么货?”
那个男人回答道:“我的这批货是从黎平那边过来的,一共六个,是被砍了头的。”
苗君儒“哦”了一声,据他所知,赶尸是受地域限制的,出了界就不灵,就算再有能耐的赶尸匠,也不可能跑到黎平那边去把尸体赶回来。他问道:“东家要你在哪里交货?”
那个男人答道:“溆浦,说是到了那边,自然就有人接的。”
苗君儒暗惊,怎么两批尸体都送到溆浦呢?
那个男人见苗君儒沉默不语,忙走过去把盖在僵尸身上的黑布掀开,苗君儒一看,果见每一具尸体的脖子上,都有针线缝合的痕迹。这几个人生前都是被人砍了头的。
苗君儒问道:“你也是新寨人?”
那个男人说道:“我是贡溪那边的,离新寨不远,姓田,村子里的人都叫我田秃子,干行脚这行也有二十几年了。”
苗君儒问道:“你为什么要在这里耽搁一天呢?”
田秃子有些忸怩起来,过了半刻说道:“前面山下的村子里有个寡妇,我前几年就和她好上了,每次走脚经过这里,都会停留个一两天。我去见她的时候,都换了衣服,她不知道我是走脚的,以为我是山客(注:就是进山买卖山货的生意人)。”
苗君儒问道:“这么说的话,你一定认识这家夜店的店主,对不对?”
田秃子点头道:“我只知道他姓风,是这座庙宇里的人,原先这庙的香火很旺,十几年前出了一件事,从此就没有人来了,后来这姓风的老头索性将这里改成夜店,专门做我们行脚客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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