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一两里地,拐上一条山道,上到半山腰,来到一座草棚子前。
从草棚子里走出两个女人来,其中一个穿着碎花短褂,粉色灯笼裤的妇人,另一个是穿着侗族普通服饰的姑娘。那姑娘着急地问道:“把人救回来没有?”
两个男人把棺材放下,来不及擦一把头上的汗,急忙掀开盖子,为首一个说道:“我们哥俩老远就看到他不行了,马掌柜的下毒手段,那是大家都知道的呀!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救得活。”
那姑娘急道:“那就快点抬出来,还等什么?”
两个男人把苗君儒从棺材里抬出来,平放在地上,他们见苗君儒脸色血红却气若游丝,鼻子里呼出来的气味带着很浓郁的酒香,纳闷道:“马掌柜给他下的是什么毒,怎么会这样子?”
那姑娘从腰间拿出一粒蜡丸子捏开,取出里面的红色丸子,放在一个粗瓷碗里,用山泉水化开后,碗里的泉水立刻变得像血一样。她扶起苗君儒,撬开嘴巴慢慢灌了进去。
一个多小时后,苗君儒渐渐苏醒了过来,他睁开眼,认出面前的这两个女人,妇人正是前几天晚上偷偷从他身边失踪了的根娘,而那个姑娘,则是在北平交给他两件神秘物件,要他尽快赶到新寨救姚天宝的人。
“总算把你救过来了,”姑娘吁了一口气,“还好我派去的人赶得及时,要不然,你已经死在路上了。”
苗君儒想起身,可身体瘫软无力,他问道:“你们怎么……”
姑娘说道:“苗教授,说来话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现在还不能动,要带你去一个地方,为了不让别人看到你,只好再委屈你一下。”
那两个男人把苗君儒扶起,重新放入棺材中,一人一头抬起,往山梁上去了。根娘和那姑娘紧跟其后,一行人沿着山脊快步走着。尽管山道不平,可那两个人步伐稳健,抬得很稳当,一看便知是走山过岭的挑脚行家。
过了山脊,沿着一条山路来到山脚下,遥遥可见前面山谷的参天大树中,露出青砖碧瓦来。走近了些,原来是一座小道观。湘西这地方寺庙很少,但道观却很多,仅县城里就有大大小小的道观二十几个。流传千年的“傩”文化与“赶尸”现象,都与道教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姑娘来到道观的侧门前,轻轻敲了几下门,门开了,一个道士模样的人从里面探出头来,问道:“怎么样?”
她点了一下头,走了进去,后面的人随即跟上。那道士警觉地朝外面看了看,把门关上了。
那两个人抬着棺材跟着姑娘直接到了后堂,见那里早已经站了一个手拿拂尘,须发皆白,一副仙风道骨的道长。
姑娘叫了一声:“道长!”
道长摇了摇手,示意她不要说话。那两个男人把棺材盖打开,将苗君儒从里面抬出去,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道长说道:“苗教授,委屈你了,你现在是不是还觉得浑身无力,腿脚发麻?”
苗君儒点了点头,惊叹一位老道士居然也说得一口流利的官方话,湘西这地方确实是卧虎藏龙,他问道:“敢问道长是哪位?”
道长说道:“先别说话。阿妹,把我的针盒拿来。”
那个姑娘进了旁边的屋里,取出一个黑漆漆的扁盒出来。老道士接过扁盒打开,里面都是一根根五六寸长的银针。
一个年轻一点的道士走上前,脱去苗君儒的上衣。苗君儒认出这个道士,就是他去赴杨贤仁宴席的时候,那个躲进了船舱的道士,也是在姚天宝下葬的时候,那个见他拿出五尸金蛊牌后,转身逃进山林中的道士。
那道士见苗君儒认出了他,便笑了一笑,也没有说话。手上捧着一大碗黑色的药水,喂苗君儒吃了下去。
道长说道:“你现在全身放松,闭上眼睛什么事都不要想,我要为你排毒了!”
苗君儒依言闭上了眼睛。道长拿出一根银针,从他头顶的百会穴缓缓插入,这银针插下去后,他的身体开始颤抖,额头青筋暴出,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老道士见状大惊,忙拔出银针:“我还小瞧他们了,想不到他们下的蛊毒这么厉害。阿妹,他是你请来的人,要想救他的话,得靠你帮忙了,你——还是处子之身吧?”
阿妹的脸一红,有些羞涩地点头,“您要我怎么做?”
老道士说道:“我原想以银针逼住那条蛊,用药化掉,哪知他们早知道他体内有蛇毒,下的是最厉害的阴阳双尸酒虫蛊,这虫蛊和蛇毒在他的体内相缠,再被我的红黑神药一催,都缩到最深的地方去了。”
阿妹问道:“什么是阴阳双尸酒虫蛊?这湘西还有您解不开的蛊毒吗?”
老道士说道:“阴阳双尸酒虫蛊是万虫邪教最厉害的蛊毒之一,炼蛊的时候,要将蛊放到两具青年男女的尸体中,待蛊虫吸尽男女双尸的阴阳尸气后,再放到最烈的酒中泡上三年。中此蛊者面色赤红,就像喝酒喝醉了一般。男性中蛊者体内充满阳刚之气,女性中蛊者,体内尽是至阴之气……”
苗君儒的呼吸时断时续,眼睛、鼻子、耳朵都开始往外渗血,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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