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质?」
「复眼队长的职务是由许多人继承下来的,搞不好选的都是那种体质的男人。」
然后,猫讲起「库帕士兵的故事」。这似乎是他们国家的传说。
「这是代代相传的故事,听过大概就能了解库帕士兵是怎么被选上,又是怎么与库帕作战。」
他接着告诉我的内容,近似浓缩简洁版。我怀着儿时听民间故事的心情听着。
不知为何,我不禁想着妻子现下在做什么。「我已从外遇中清醒。当时我被冲昏头,实在是不能自已。我们重新来过吧。」妻子为她的花心忏悔。从几年前起,妻子就借口跟朋友一起学才艺,白天经常外出去找年轻男人。他们好像交往很久,但妻子辩称她会拿钱给对方,比起真实的恋爱,或许更接近玩玩。发现妻子外遇时,我为长期遭到欺骗的事实感到震惊,顿时茫然失措。原来我看到的家庭表象都是幻影?我蓦然醒悟,在为企业的股价忽喜忽忧之际,自家的股价早暴跌谷底。
「可是,你根本不理我,老推托工作忙……」
「我是真的很忙。」公务员下班时间一到就能走人的时代,已是遥远的往事。我听得目瞪口呆,那是哪个时代的观念?我待的部门负责支援市内各地区的自治事务,每天都为了找上门来的各种谘询问题劳心费神,准备各地区的活动之际,还得抽空开会审核新设施。
「你回到家也只顾着看股票,我好寂寞。即使我去找别的男人,在你心中,顶多就像自家公司被其他企业收购吧?」妻子接着说,看不出在真心反省。不过,她的比喻确实很接近我当下的感受。或许我不是震惊于和妻子之间出现裂缝,而是资产不知不觉遭到侵占。
坐在我胸口的猫娓娓道来。
第一卷 第二章
库帕士兵的故事
这一天,我并不害怕,反倒相当开心。我在广场上的的队伍中,与城里的男丁排在一起。几十个人形成的队伍,仿佛在模仿长蛇。圆形广场上聚集着其他民众。我们裸着上半身,没穿分趾袜,打着赤脚。
女人和上了年纪的男人,还有幼小的孩童站在铺石板的广场周围,远远望着我们。直到去年,我都跟母亲站在他们那边,从外头注视队伍,数着人头,心想原来城里十五至二十五岁的男子这么多。打量高矮不一、体格不同的候选男子,我暗暗评论:「长得那么瘦,有办法对抗库帕吗?」「那个大哥哥皮肤好白,没能走到山谷,就会被太阳晒得昏倒吧。」去年母亲紧紧握住我的手,高兴地说:「明年你也要列队其中了。」
「假如明年一下就被选上,肯定很帅。」听到我的回应,母亲答道:「嗯,妈妈也会为你感到骄傲。」
检查完身高、体重及呼吸的强度,还得接受复眼队长的面试,全部合格后,再抽细棒子做成的签,只有二到四人会被选上。这么多人中挑出的两人或四人,将肩负保护城市的使命,前往库帕的山谷,没有更光荣的事。
队伍缓慢地移动。前方,城里的医生以听诊器和体格测定器筛选应征者是否合格、身体能不能胜任战斗。
广场的南边,邻家最小的女孩和父母一起看着这里。她和我同岁,几年前头发还扎成两东,双颊红通通的,十分稚气。不知不觉间,她长大成人,现在头发绑成了一束。
我不禁挺直背脊,夹紧双臂,让胸膛肌肉突出,强调我是适合战斗的男子汉。
队伍停顿一会儿。
仔细一瞧,约十人前的地方,一名男子蹲在地上。那张脸有点陌生,大概是从城外来的。他年纪比我大许多,脸色很不健康,微微俯着头,咬着指甲。他的头发卷翘得厉害,宛如一团松开的毛线。不晓得是排队排得太累,还是太害怕,总之非常窝囊。
后面的人戳戳卷发男,队伍终于前进。
卷发男大我这么多岁,应该排过好几次队。换句话说,他一次都没选上,仍觉得害怕吗?真是意外。这是我第一次排队,我却一点都不害怕。
卷发男走得虚弱无力,是希望医生评断为不合格,好避免被选中吗?
不仅如此,队伍中不乏装模作样地干咳,或摩擦手臂、掩住耳朵的人。和我同年的朋友排在很前面,他也拐着脚,似乎想逃避兵役。
我绝不要那种小手段。比起那些没干劲的人,我更适合当库帕的士兵,也深信自己一定会选上,毫不怀疑。
好不容易来到最前面,却没机会表现我的干劲。「来,这个给你。」「来,到这边。」
「来,坐下。」指示接二连三,我只能努力听从。我有点担心身高,但似乎没构成问题。我依照吩咐,背靠细柱子站着,等一块小板子压到头上,测完身高就结束了。
广场角落有座小帐篷,复眼队长坐镇在内。他戴着据说是羊皮鞣成的帽子,边缘多折,看起来也像一朵花,不过上头以黑墨画着许多眼睛。由于这些眼睛的图案,他才会获得「复眼队长」的称号吧。
复眼队长的任务,便是带领挑选出的士兵去打库帕。
「你……」复眼队长的嗓音比想像中沉稳。从他下巴的胡子、蓬乱的头发、锐利的眼光、大耳朵等外貌看来,我以为他的话声会更有魄力。「今年是第一次?」
我站在桌前,与复眼队长面对面。复眼队长难得现身人前,单单见到他,我就觉得光荣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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