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如果是白天,看到黄色粉末喷向空中,铁国的士兵会大吃一惊吧。」
事实上,这样一小朵花,怎会这么猛烈地朝空中喷射花粉?花粉往上延伸,尽管缓慢,却直线上升,仿佛会一路喷上天空。听说,以前黄色花的花粉曾混进空中,把云朵染黄。当然,花粉很快就会散开,消失不见,但铁国的士兵发现这条黄线,可能会误以为是某种危险武器。
「加洛逊毙了。」西马也很傻眼。
「冒失鬼。」布奇叹息。
「可是加洛打到藤蔓,真有一手。」葛雷一脸佩服。
「他助跑了,犯规。」
「不过,我好像弄散一大堆花粉。」加洛反省道,应该也不算自暴自弃。他全身的白毛已染黄。
「只会添麻烦。」
「我要把整片天空染黄,就像涂上黄色一样。那么,从城外也能看见。」
加洛开心地说,我不晓得怎么回应。包括我在内,其他三只猫一起理起肚子旁的毛。
听完猫讲述的库帕传说,及被选为库帕士兵的年轻人的故事,我脑海不禁浮现疑问:「故事中的『我』是真有其人吗?」那个年纪轻轻,却迫不及待想成为库帕士兵的「我」是谁,我很想知道。
于是,我向猫提问。他睁着纯真的大眼睛,伸着舌头,一副在确定「你干嘛那么认真?」的表情。我有种被瞧不起的感觉,但对猫生气也没用。「我也不清楚。这是很久以前流传下来的,类似父母说给孩子听的民间故事,不晓得是不是真有此人。」
「打倒库帕后,所有士兵都会变透明吗?」
「据说是这样。」
「真个地方太突兀了。」我坦率道出感想。国家每年派遣士兵,去打倒杉树妖怪般的巨人库帕,故事情节本身已很突兀,最后士兵变成透明的部分,更是异常突兀。那么,从蛹变态而成,宛如昆虫的杉树不奇怪吗?当然奇怪。但反过来说,至少在昆虫世界里,这是寻常的现象。相较之下,「生物变成透明」的情况,即使在昆虫世界中,也闻所未闻。
坠落谷底的库帕四分五裂时,体内的水分会喷溅而出。听到这里,我想像的是一棵遭砍断的杉树从高处坠下,树枝折断、叶子飞舞的情景,但碰到喷出的水,人的身躯会消失不见?真有可能吗?
我不禁猜想:「难道是隐喻士兵在与库帕决战中死去吗?」
纵使成功将杉树巨人库帕推落谷底,绝大多数的士兵恐怕都已丧命。会不会是前人认为,与其直接告知「士兵战死」,委婉地说「士兵变透明」比较好?就类似「变成星星」、「回去月亮」的讲法。
「传说中提到,变透明的士兵会住在那里,一旦国家陷入困境,就会前来救援。」
「所以,在战败的这时候,才会认为可能是库帕士兵骑马而来吗?至少人们是如此期待?」
「事实上,有一名铁国的士兵被杀了,稍后我会提到。」
居然杀害前来接管的敌兵,真是不顾后果的鲁莽行动。「是谁干的?」
「不晓得。『号豪』蒙上嫌疑,但他不是犯人。」
第一次听到这个专有名词,不过等会儿就会解释吧。我决定暂时忽视。
「你是指,是透明士兵杀掉敌兵吗?」
「人类似乎是这么想,会不会是透明士兵为了解救国民,除去敌兵?他们觉得,当天迟到的第三只马是透明士兵骑来的。」
附带一提,我原想纠正马的量词是「匹」,而不是「只」,最后打消念头,反正是小问题。连这种小地方都要逐一纠正,不知何时才说得完。
「以往,透明士兵回来过吗?」
「没有。」
「那为什么……」我说到一半,想起才刚听见答案。「这样啊,现在是国家存亡关头。」
「没错。」猫微微点头。
「那库帕士兵变透明,全在等待这个时刻吗?」
「对。」猫又说一次,但随即订正:「只有一个人回来过。」
「只有一个人?」
「十年前,库帕士兵任务结束,只有一个人归来。」
「什么意思?」
「就是顽爷的孙子。卧床不起的顽爷,他的孙子幼阳回家了。」
「浑身变透明,怎么知道是他?他自称是幼阳吗?」
「不,幼阳不是透明的。」
「咦?」
「回到城里时,幼阳几乎是弥留状态。他活了几天,最后还是死掉。」
「他死掉后变成透明?」
「也没有。」
好像能理解,又好像无法理解,莫名其妙,我如坠五里雾中,不知怎么反应。这样一来,「透明的士兵」是怎么回事?「啊,我有另一个问题。」
「不只一个,你的问题一堆吧?」
「唔,也是啦。」我不禁苦笑。「听着库帕士兵的故事,我忽然想到,离开城市对你们是非常特殊的经验吧?」
「嗯,没人离开过。谁都不晓得同一国的其他城市是什么样子。」
「谁都不晓得?从以前就这样?是因高墙挡在城市周围吗?」
「这是理由之一。很早便筑有防止库帕入侵的城墙,十年前冠人更进一步补强。」
「把城墙加高之类的?」
「再加上毒刺。」
「没人对城外的世界感兴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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