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毫不隐藏内心对此感到半信半疑的态度。
“是你认识不足,望月。你不知道人类协会多么有趣,虽然看起来像是一群幽浮迷在玩家家酒的宗教,但事实并非如此,人类到了廿一世纪或许就是要依赖他们的愿景才能生存呢!”
“你还非常肯定他们嘛!难不成你也支持他们的信仰?”
“并不打算与他们有共同的信仰,因为我只是想保持一些距离,这样会来得比较有趣一些。迈入廿一世纪,人类协会的信仰将会是一大运动,而且极可能对既有的宗教产生极大的冲击。”
“这该怎么说?把外星人当成救世主,怎么看都觉得是老掉牙的戏码。教义都还写得不完整,大概又像那种廉价的新时代[注]思想。喔,不,应该比较接近中世纪之前的神灵信仰。漂浮在空中的飞碟本身,都已经是令人怀念的传说了。”
[注:新时代,New Age,又称新纪元,起于一九七〇至八〇的社会与宗教活动。该运动吸取各宗教元素,涵盖灵性、神秘学与自然疗法,强调自我心灵、新心灵,以及身、心、灵的提升、净化。]
“幽浮就是未经确认的飞行物,所以无论经过多久都很难否定它的存在,真是不灭的传说呀!”
“是呀,的确如此,幽浮和外星人大概会是永远的玩具了。不过,把这些东西当成是宗教对象的人,应该也只是少数。假设地球以外具有其他拥有智慧的生命体,我也不相信有任何生命体拥有的文明会比我们更先进。所以说,这也只能算是B级宗教。”
“这就是重点。那些人不可能停止在心中描绘出所谓的创造之神、至高之神,也不可能停止去探求超越性的存在、绝对者,或者是宇宙的根源等等问题。不过,在这些尝试过程中,必定会遭遇到挫折:而这些问题的答案,应该是隐藏在超越人类想像力的地方。因此,那些徒劳者心中原有的希冀便退而求其次,回过头来追求拥有更高层级想像力的存在性,并进化为比现今更得以看见的一种形态作为努力的目标。所以,人类协会便是接受这种观念的团体。”
在一旁耐不住性子的麻里亚插嘴抢道:
“人类协会的功过是非留待下次再讨论吧!江神学长,你说你是为了准备毕业论文来拜访总本部并要求留宿,这是真的吗?那我问你,为什么无法获得许可外出?这一点是不是麻烦解释一下?那么简单就可以进入〈城堡〉吗?”
“〈城堡〉?喔……因为这里叫做(女王国之城)——对于贸然闯进来的我而言,协会的态度算是很友善的。正好会员参访圣地的活动告一段落,所以运气好,空房间多的是。他们说:‘我们这里无法像旅馆或饭店那样提供服务,如果不介意的话——’对了,非会员住宿的话,一晚两餐收费三千五百日圆,我登记要住三个晚上,他们就安排我住进七号房。”
端上五人份茶水的织田问道:“冥想是你自己要的吗?”
“他们说:‘如果没钱,不想参加也没关系。要不你就混在会员里面,一起进入冥想馆参加活动。’因为态度亲切,而且又愿意让我混进去,所以就参加了。内容就是一些独特的声明以及轻量体操的组合安排,并未体验到真正的冥想。”
“态度亲切的人是由良?应该不是吧?”望月问道。
“是住宿设施管理单位的承办人说的。我在四天前傍晚登记入住,那天还有其他三名住宿客,都是会员,所以从他们的谈话中可以听到关于协会的总总。到昨天为止,我参观了资料馆与冥想馆,陆续和不同的房客交谈,同时构思我的论文架构。”
情况开始有异样是从昨天下午开始,也就是大约在我们开车往开田高原前进的时候,江神被叫到会议室去。进去一看,由良比吕子与其他几个人已在里面等候了,接着便是接受连珠炮似的质问。
“先是一个不怀善意的声音问我:‘你来此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过程中一时意会不过来而发呆的话,立刻就会被反呛:‘不便说出来是吗?’一开始,我照实回答,但他们完全都不相信。后来,整个态度突然转变,我才感觉其中有异样。”
“没猜到是什么原因?”
“没有。”
“如果你好奇心发挥过度,在〈城堡〉内四处徘徊打转,那不是会遇上麻烦?这件事我大概耳闻一些了。”
“我也没打算做出一些超乎常理之事,但这样莫名其妙被剥夺自由,总感觉自己完全就是小说‘审判’里的主角。”
又搬出卡夫卡了。
“大概你都到处转来转去吧?举止看起来很可疑。”
“在此待了第四天,也实在很无聊。所以只要看到门,手就自然靠向门把拉开。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招来麻烦。”
三名学弟妹面面相观,学长这行为难怪会让人觉得可疑。我们的部长一脸泰然自若,状似长老的神情,其实他比任何人更拥有赤子之心的另一面。尽管个性惹人疼爱,但这回恐怕是卷入了灾难。
“当然会惹上麻烦!”织田数落他,“你说‘审判’是怎么回事?表面上一副有礼、友善的气氛,但别忘了这里是崇拜幽浮的宗教团体总本山!不,就算只是一般的公司,看到外来者到处探头探脑开门关门的,一定也会对此人的行径起疑!实在想不透,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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