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和儿子关系不是很好,对吗?”博登施泰因问。博克犹豫着,避开了博登施泰因的问话。
“最近几个月,约纳斯变了很多,”他用一只手掩住了脸,“以前,他很爱运动。他的网球打得很好,也爱帆船运动。一到周末,我们经常骑着自行车去山上。但是自从认识了这个叫塔里克的人之后,他性情大变,天天坐在电脑前面,喊着要赚钱。”
“您不太喜欢约纳斯的这个朋友?”皮娅听出了博克对塔里克的不满。博克却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没错,”他将手上的照片递回给皮娅,“我觉得这个人不是很好。以前,约纳斯的朋友很多,但自从认识了他,约纳斯就整天跟在他后面转了。后来,当我发现塔里克来到我们公司应聘IT经理的时候,我就对他开始不信任。”
“为什么呢?”皮娅不解地问。
“我有一种感觉,觉得塔里克并不是真正跟约纳斯交朋友,而是在利用他,”博克停了一下又说,“我们没有要塔里克,而是选择了另一个人。结果,约纳斯就把塔里克带到家里来了。他们觉得,我可以帮忙,但是我并没有人事决定权。但是约纳斯逼我,一定要我聘用塔里克。”
“但是您没有按照他们希望的做。”皮娅猜测道。博克看了看她。
“公司有人事经理,他知道应该怎么做。如果他不聘用塔里克,那肯定有他的理由。我们绝对不会因为谁是我儿子的朋友而去聘用他。我也是这么对约纳斯说的。”
“所以,你们就吵起来了。”皮娅说。
“还没有。我要来了塔里克的应聘材料,仔细看了一下,发现他既没有大学文凭,也没有工作经验,确实不适合我们的职位。我就跟塔里克说,如果他实在需要一份工作的话,可以去我们的电话呼叫中心或者建筑工地,但是他不愿意,甚至还厚颜无耻地威胁我。”博克有些忿忿地说。
“是吗?他怎么说的?”皮娅问。
“具体的我记不清了。他很受打击,感觉被贬低了。我明确地告诉他,在我家里闹是不会有结果的。”博克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那约纳斯态度怎么样?”皮娅又问。
“他跟塔里克一样,”提到儿子,博克的脸阴沉沉的,“他变得很暴躁,在家里叫嚷着要跟我一刀两断,以后也不要当企业家、工程师,而是要做个生物学家。”
“所以您就把他赶出家门了。”皮娅接过他的话茬说。
卡斯滕·博克看了皮娅一眼,他那蓝色的眼睛里透出冷冰冰的光芒。
“不是!”他说,“我没有把他赶出去,是他自己要搬出去的。”
约纳斯·博克的房间在三楼,他的一个房间就差不多有皮娅的整个房子大。在房间里最大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幅照片,至少有三米宽,六米长。这是一幅凯尔克海姆和科尼希施泰因的实景图,图上,一条红色的线蜿蜒着穿过森林和草地区域。
“这是什么?”皮娅往后退了几步,仔细观察着眼前的这张照片。
“是联邦公路八号的电脑模拟图。”站在房间门口的博克回答。
“是您公司的工程师制作的吗?”皮娅完全被眼前的这张照片折服了——地图描绘得十分详尽精确,凯尔克海姆修道院、科尼希施泰因城堡、博登施泰因宫殿、银行甚至居民楼,在这张地图都显示得一清二楚简直就像实景拍摄的一样。
“不是的,”博克有些不悦地说,“是我儿子做的。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他的那些新朋友,联邦公路八号的反对者。”
儿子帮着外人来反对自己,这触到了博克的伤心事,他一手掩住了脸。有那么一刻,皮娅觉得,这个男人终于要体现出他感性的一面而伤心哭泣了。然而,很快,博克就恢复了常态。
“约纳斯的电脑在哪里?”博登施泰因指了指写字台。只见台上放着一台纯平显示器,一根电缆躺在桌面上。
“可能他搬出去的时候一起带走了。”博克说。
博登施泰因打开桌子抽屉。抽屉里乱七八糟地放着一些教科书;DVD,并没有什么特别。他拿起几本书,随意地翻动着,突然,几张旧旧的照片从书里掉了出来。每张照片上,都是一个留着金色长发的女孩和一个男人紧紧拥抱的场景,男人的样子无法辨认,因为他的脸全都被签字笔涂掉了。
“如果我拿走这些照片,您不会反对吧?”博登施泰因问。博克只是眉扬起眉毛,耸了耸肩。
“您儿子和斯温娅谈恋爱,您同意吗?”皮娅问。
“就是小孩子玩玩而已。”博克不以为然地说。
见此情景,皮娅从包里拿出约纳斯手机里那张B超照片的复印件递给博克。
“这张照片,我们是在约纳斯的手机里找到的。我们推测,斯温娅有可能怀孕了。”
博克往照片上扫了一眼。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然而,皮娅仍敏锐地察觉到,在他的脸上有一块肌肉抽动了一下。
“谢谢您的配合,博克先生,”博登施泰因不等皮娅再开口就说,“我们就不多打扰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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