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闪过亚由美哭肿的眼睛。不见得是自导自演,不可能是自导自演。现在这个瞬间,正有个十七岁少女的生命被放在生与死的交界。
“赶快照抄一遍!五分钟以内就要发表第一次声明,先让临时协定成立。”
“可是,如果是匿名的话,正式的报导协定绝对签不成。会群情激愤,就连想要好好沟通都办不到。”
“那就告诉他们会继续发出第二次、第三次声明,做好签署正式协定的准备工作。”
“这种事……我办不到。”
“办不到也得办到,我会负责要到真实姓名,在那之前给我撑下去!总有一天你也会成为广报官,所以这件事只能靠你了!”
屋子里静得听不见任何声音。
诹访神情恍惚地注视着三上,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咬紧下唇,把文件拉到手边,翻开笔记本。
三上把视线从他身上抬起来。
“绝对不会公布真实姓名。”
御仓先发制人地提醒三上,但三上拿出记事本和笔,打算另谋出路。
“知道犯人是男人还是女人吗?”
“什么意思?”
“就是打电话来勒赎的声音啦!被害人的母亲是怎么说的?”
“呃……”
“没有时间了,少在那边吊人胃口。”
御仓露出不服气的表情。
“她说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
三上一面振笔疾书,一面提出下一个问题。
“口音呢?”
“也不清楚。因为经过变声嘛!如果不是非常重的口音,我想一般人是不会有印象的。”
“没有在第一通电话里就自称是佐藤对吧?”
“她说没有,不过被害人的母亲实在是吓坏了。”
“对方没有警告说不准报警,否则会杀死被害人吗?”
64在第一通电话里就说了。
“她说没有。”
三上看了看诹访正在抄写的手。
“可是却过了二十五分钟才报警……。这段时间,被害人的父母在做什么?”
“不断地打电话到C子的手机,而且对于要不要报警似乎也很犹豫的样子。据说夫妇之间也讨论过,虽然犯人没有说不准报警,但是万一报警的话,女儿的生命会不会有危险之类的问题。”
诹访合上笔记本,站起来。三上也停笔,把刚才写好的那一页撕下来,跟要求申请协议的文件一起交给诹访。
“拜托你了。”
诹访深深地鞠了一个躬,一脸做好最坏打算的表情,低声说了句:“等你的后续情报。”便小跑步地离开房间。
就在三上重新下定决心,不问到真实姓名绝不回去而转向御仓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是石井秘书课长打来的。
<三上老弟,现在到底是……>
“发生绑架案了。”
<……绑架?>
“细节我待会再向你报告。诹访现在回去广报室了,麻烦你过去支援一下。”
三上单方面说完之后就把电话挂断了。然而,就在电话断线的前一刻,耳边传来高八度的尖叫声。
<这么一来,长官不就来不了了吗?>
三上合上手机,放在桌子上。
长官视察。这件事被他忘得一干二净。只有石井没有被绑架这个单字的魔力搞到失去理智,也只有像他这种名为警察、实为行政官僚的人,才会马上将刚发生的重大刑案与明天的活动联想在一起。
的确如同石井所说,小塚长官不能来D县视察了。
全新的绑架案件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难道要让长官前往目前正紧张万分的案发现场,进行十四年前绑架案件的视察?那是多么愚蠢至极的事!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改以亲上火线加油打气的名义强行进行视察吗?还是干脆趁这个机会进行实质上的发号施令呢?率领刑事局的工作人员闯进特搜本部、抓起指挥棒,让本厅主导成为既定的事实?本厅恐怕没有这个胆识吧!一旦让犯人给跑了,等于是跟D县警同归于尽。如此不但会成为全国人民的笑柄,也不可能提出要把职位收回去的要求。是延期?还是取消呢?总而言之,只要事件无法迅速破案,明天的长官视察就不可能如期举行。
三上没有任何感觉。既没有感到失望也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而且也丝毫开心不起来。只是对这种冥冥中自有天定的结果感到非常地讽刺。64的阴魂让64的视察化为泡影。是“佐藤”让本县成了达拉斯,而不是刑事部,也不是D县警……。
“我可以走了吗?”
御仓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
三上再一次注视着他,紧盯着他的眼眸深处,想要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蚂蚁也有强壮的心脏。从他现身的那一刻起,就一目了然了。虽然有可能只是自导自演,然而他冷静沉着的态度看起来却一点都不像是三个小时前才得知有绑架案发生的搜查干部。虽然三上不愿意这么想,但是在他的内心还是不免有些怀疑。这一切都太凑巧了,拜发生绑架案所赐,长官视察的事就这样化为乌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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