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沼的话听起来就像耳鸣般隆隆地响着。
“就在你们抵达之前不久,绑匪打了第三通电话来。当时已经准备好了,录音和逆向探测的人员配置也全部就位,问题是……”
柿沼痛苦地吞下一口口水。
“就在电话响起的瞬间,雨宫先生因为太激动而完全忘了我们事前交代他的步骤,马上就想把话筒拿起来。我们连忙阻止他。在跟NTT取得连系以后,日吉也同时按下录音机的开关。但是录音机却没有反应,录音带也没有转动。日吉陷入慌乱,他不停地切换开关,但录音带却依旧没有转动。电话铃声持续响着。或许是担心绑匪会把电话挂断吧!混乱中雨宫先生就把电话接起来了。”
把电话接起来了?刑警的思维模式立刻对这句话产生反应。
“跟绑匪说上话了吗?”
“是的。”
“绑匪说了什么?”
“绑匪说:‘没有报警吧!我一直都在监视着你喔!’雨宫先生回答没有报警,正在要求绑匪让他听听翔子的声音时,电话就被挂断了。因为通话时间太短,所以逆向探测也追踪不到什么线索。”
“跟前两通电话是同一个声音吗?”
“雨宫先生说是同一个声音。”
“你有听见绑匪的声音吗?”
柿沼一脸遗憾地摇头。
“只有雨宫先生听见而已。”
“你不是有戴耳机吗?”
“我和幸田都有戴。但是为了协助已经陷入慌乱状态的日吉就拿下来了。正在检查是不是电源没插好、还是带子松掉的时候,雨宫先生就……这就是全部的事实。”
车上一片死寂。
广报官的思维模式慢了一步,但也跟上来了。
录音失败的事被压了下来。欺骗社会大众,把绑架撕票案的犯人打来的电话埋进黑暗。
这是不可能的事,也是绝不允许发生的事。三上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在发抖。
“是谁决定要压下来的?”
“………”
“不要浪费时间,快说。”
“是……班长。”
“漆原是怎么说的?”
“他说这件事不需要向上呈报,也已经获得雨宫的谅解,所以死都不能告诉别人。”
“雨宫是被他说服的吗?”
“不,我想并没有去说服。因为电话被挂断之后,雨宫先生马上向我们道歉,说他不应该随便把电话接起来。”
“电话被挂断之后”或许是这样。
“但是随着时间他的想法逐渐改变,开始认为录音失败是不能原谅的错误,所以跟我们的关系就愈来愈糟糕了。”
“我被禁止跟雨宫家接触,这件事我并不清楚。不过报导解禁之后,事件的详细经过都被登在报纸上,所以他当然也会知道我们当那通电话不存在的做法。”
这么说也有道理。让雨宫彻底失望的并不是录音失败,而是隐瞒这件事的D县警……
“电话是什么时候打来的?”
“刚好七点半的时候。”
也就是三上抵达雨宫家的一个小时前。他什么都没有注意到。不过就像他把日吉苍白的脸解释成是因为紧张的缘故一样,不管他看到什么,肯定会认为一切都是待在绑架案的被害人家所致。
“那又是怎么跟NTT说的?”
虽说录音失败,但是已经请NTT协助逆向探测了,总得有个交代才行。
“说是有人打错电话了。”
“这也是漆原的指示吗?”
“是的。”
“漆原有先请示过谁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吗?”
“那倒没有,一切都是班长当时情急之下的判断。”
从头到尾都是自宅班自己造的孽,但是……。
“幸田手札又是怎么回事?”
本来还以为会遭到最后的抵抗,但柿沼倒是十分干脆地全招了。
“我不知道那到底是指什么,我只知道幸田当时很愤慨。赎金被抢走之后,一直抓着班长说录音失败是整个自宅班的责任,应该要向本部报告,四个人一起切腹谢罪。但是班长完全听不进去,还说这么一来要是成为舆论的箭靶怎么办?要当正义的使者就等把凶手抓到再说。而我也……加入了说服幸田的行列。我要他吞下去,一定要吞下去。我完全明白幸田的心情,但是我也认为班长说的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就算把事情闹大,对调查也没有任何帮助。只可惜幸田完全听不进去。就在这个时候,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发展,翔子小妹妹的尸体找到了……。我看见幸田捶胸顿足的样子。结果还是没有人能劝阻他,就在我们离开雨宫家之后,幸田把录音失败的事写在报告书上,扔进刑事部长的官邸里。”
三上感到一阵猛烈的晕眩。
十四年前的录音失败其实是有往上呈报,刑事部长也知道失败被隐瞒的事。所以自宅班的秘密并不是今时今日才爆发出来,而是案发当时刑事部的高层就已经知道录音失败的事实了。然而这个事实并没有公诸于世,也就是幸田手札被上头压下来了。不仅如此,还追认漆原的行为是正确的。所以告发此事的幸田在辞职的时候完全没有受到慰留,而当下做出隐瞒错误这个判断的漆原反而爬到署长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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