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我说。
“那快上去,老太婆等不及了。”
齐主任在院子里站着,看我们上来,“这么久?”
“我看看还有没有有用的线索。”
“有吗?”
“没。”吴飞摇了摇头。
“你能不能先穿上衣服?”齐主任不满地打量着吴飞,不知是忘了还是故意给人添堵,他还穿着那条缀蓝补丁的红三角裤。
我们提了些水,到堂屋去洗身上的泥。史队长正躺床上想心事,看我们进来,他马上脸拉二尺长,趿拉着鞋出去了。吴飞褪下来那条裤衩,顺手往椅子背上一搭。
“好风骚。”
“剩这一条了,扒半天才找到。”
“那你平时?”
“平时谁穿内裤啊?”
“有品位。”我向他竖了竖大拇指。
等我们换好干净衣服出来,发现扔在门口的脏衣服被收起来了,林姐在井边忙活着,晾衣绳上已放了条裤子,往下滴着水。
吴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嘴张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谢谢啊。”
林姐回头嫣然一笑。
史队长斜倚着墙,微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猴三搬着把椅子从西屋里出来,看了看,明白怎么回事了,兴冲冲地:“你好毒,你好毒,你好毒,呜呜呜,每次都被欺侮,小心我一定报复……”
我有些担心,这么搞下去,就像猴三唱的,史队长一定报复。后来事情的发展,证实了我的猜想,只是当时我没料到他会采取那种方式。
43
林姐认定这个地下避难所是姚广孝派人给建文帝造的。
姚广孝是明初的一个天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黑衣宰相,他十四岁那年当了和尚,不好好蹲庙里念经,天天琢磨着造反,结交权贵,想干一番大事。
机会终于来了,姚广孝跟了燕王朱棣,为朱棣夺天下立了汗马功劳。
到他八十四岁那年,发生了件奇怪的事。
当时他已经重病在身,不能上朝了,仍然住庙里。朱棣来探望他,两人正谈到高兴处,突然姚广孝沉默下来,朱棣觉得奇怪,问他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姚广孝说:“溥洽已被关了好久,希望陛下能赦免他。”溥洽也是个和尚,因为曾藏匿过逃亡的建文帝,被朱棣抓起来,在牢里蹲了十多年了。
朱棣恩准了姚广孝,并赐了金唾壶。八十四岁的黑衣宰相姚广孝颤巍巍从床上下来,抱着朱棣的脚痛哭流涕,连磕了十几个响头,不久后便死了。
“姚广孝为什么提出这个要求?当年要不是靠他帮忙,朱棣还不一定能打赢他侄儿,是晚年良心发现了?”林姐像是在提问,但脸上却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唯一合理的解释是他想试探下朱棣对建文帝的真实态度。”
“那直接问不行了?”小曹不是很理解。
“皇帝家事,大臣过问属于大逆不道。再说了,建文一直是朱棣的最大心病,只要建文还在,他这个皇位就名不正言不顺,坐不安稳。”
“是不是姚广孝知道了建文帝下落?”
“其实朱棣也知道,在这之前几天,胡濙向他报告过。”
“朱棣不是表明不再继续追究了吗?”我想起老头儿曾给我讲过这段故事。
“皇帝的心谁能摸得准,万一他哪天又反悔呢?姚广孝的潜台词是,我这几十年跟你出生入死,高官厚禄、金银财宝都可不要,但这是我死前唯一的要求。”
“放了建文帝?”
“对!我推测是这样的,虽然朱棣答应了,但姚广孝还是不放心,他跟朱棣朝夕相处大半生,知道主子是什么样的人。为防万一,又让人修建了这个避难地道。”
“他态度怎么转变得这么快?不单是良心发现吧?”
“史书上说他晚年回老家,本来以为父老乡亲肯定敲锣打鼓夹道欢迎,没想到乡民一见他就吐唾沫,连亲戚都骂他背叛故主,狼心狗肺。”
“受刺激了?”
“应该是的,古人看重这个。”
“他知道传国玉玺藏哪里吗?”齐主任问。
“这个就难说了。”林姐的好兴致立即没了,苦笑了一下。
“我还以为是条找传国玉玺的线索呢。”齐主任不大高兴,站起来挥挥手,“都散了吧,又不是做学问,花时间讨论这个,真是浪费!”
夜幕降临后,空气变得凉爽,吴小冉拉着我出去散步。天上弯月如钩,一个大大的圆圈围着月亮,看来明天要起风了。
“我想去看一下爷爷。”
“不是说了桥垮了吗?”
“绕路走嘛,有你陪着,只要你不嫌累,走一个月也没事。”
“咱们睡树上喝西北风吃水果啊?”
“那也没什么,到那时候就秋天了,山果都熟了。”吴小冉想了想。
“你又不知道他住哪儿。”
“问吴飞嘛。”
“他不会说的。”
“求你了。”
“不行。”我想了想,“齐主任要知道了,她一定会派人过去补几刀,你爷爷还能活吗?再说你去了有什么用?一点忙都帮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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