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呢?”
“可以带他一起走啊。我给你说,他这是正宗的老年痴呆症,换个环境也许就不治而愈了。”
“他不会同意的。”
“那就叫他留这儿,十几斤的刀都舞得动,两年三年的死不了。”
“你乱说什么?”吴小冉生气了,她低头沉默了几秒钟,又有些犹疑不定,“周寻,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直说好了。”
“我来这里,是想弄清楚我的身世、我爸爸在哪里。”她想了想,“所以在知道真相之前,我不能离开。”
“要是老头儿知道,他在哪儿都能告诉你。”
“我也劝过他,可关键是他不愿意走啊,他说从出生到现在,除了去过几次县城,从没离开过这地方,哪怕是地震洪灾,他死也要死这里。”吴小冉眼圈红了,“周寻,你也许不能理解我对爷爷的感情。小时候我是跟他长大的,十岁后我妈才来接我到成都。我还记得那天走时,在车站爷爷抱着我怎么也不肯撒手,后来他跟在车后面一边跑一边哭,我从车窗里看到他把鞋子脱下来跑,赤着脚在柏油路上……”
“你妈妈应该最清楚啊!”
“她不允许我提父亲。”
“那一定是有苦衷吧。你认为你爷爷可能知道?”
“他一定知道,只是他现在脑子不清楚。”
“好,我不走了。”看着这个女孩子,我生起种强烈的怜惜感。
“谢谢你,周寻。”吴小冉破涕为笑,我过去抱了一下她,她也没拒绝,把头轻轻靠在我肩膀上。
到了晚上,老头儿破天荒地跟我们坐在一起吃饭了。以前他都是远远地蹲在那个树墩上,端着他那个特别的大瓷碗跟狗在一起,吃完把碗一扔,看着狗把碗舔干净,对我们理也不理,就回房睡觉。
他自己也感觉不自然,脸上讪讪的。
“爷爷,你吃啊。”吴小冉把一大块肉放他碗里。
“哦,好。”老头儿手忙脚乱。
我给吴小冉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提防着点,别再是老头儿打什么鬼主意。
“你们要走啊?”
“没,谁说的?”
“那就好,那就好,多住几天。”老头儿笑了。
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桌子底下轻轻踩了一下吴小冉的脚。
“这是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老头儿好奇地指着桌上的牙签,没话找话,那是吴小冉从成都带来的。
“牙签。”我用给他看。
老头儿也试探着拿出一根,在嘴里捣鼓了半天,又把它放回盒子了。
饭后老头儿又坐了好长时间,说他想起以前跳绳的事了,不过当时那棵树还活着,吴小冉摔伤腿的那次,树上正开花呢,绳子不是拴在他腰里,而是膝盖,吴小冉当时才六岁,要拴腰里怎么跳上去呀。
说完他又自顾自地笑起来,像这是多么好玩的事。
“你爷爷这是怎么了?”夜里关了灯我躺在地上问吴小冉。她把床单当帘子用了,把我和她隔开。
“搞不清。”
“回光返照?”
“你嘴里就不会说句好话?”
“这地上真潮。”我翻了个身,外面有风,朦胧中床单一鼓一鼓的,像有人在背面跳舞。
“夏天山里都这样,你不是有席子吗?”
“我想到床上睡。”
“你要是想找死,就尽管上来看看。”
11
史队长那边进展神速,我第二天一早赶过去时,他和猴三已经进出好几趟了,许多瓶瓶罐罐被陆续搬出来,在地上摆着。
“你要不要进去看一下?”猴三挤眉弄眼。他眉毛稀疏,两只眼本来离得就近,这么一来更像只猴子了。
有了昨天的教训,我真不敢再信这家伙。
“那边包裹里还有一件衣服,换上跟在我后面。”史队长说。
这斜洞半米宽,体型稍胖些就容易卡住,湿气很重,边缘还有一些黏糊糊的虫子,似乎在睡觉,摸着它们就很不耐烦地蠕动一下。
史队长在前面,我紧跟着。爬了大约有十多米,史队长说:“好了,站起来吧。”
我将信将疑地站起身,史队长把手里的电筒拧亮了。
这是条青石垒成的甬道,足足有两米高,一米多宽,甬道两旁的石壁上有一些模糊的人物画像。
“这么大?”
“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十倍。”
甬道前面有一道石门。
“没机关吧?”我心有余悸。
“昨天全被我们拆掉了。”
石门上的锁已经朽坏,进去后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石室,两边摆着像烛台似的石龛,除此外什么都没有。
史队长解释说都挪出去了,还有几道门,看上去也像是进去过。
“棺材里发现宝贝了?”
“没。”
“找不到?”
“找到了。”
“里面有什么?”
“还没打开,我怀疑有问题。”
其他几个石室我也跟着进去看了看,除了些壁画外,没什么值得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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