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子微微向前探着,额头上满是汗,手一会儿攥紧,一会儿又松开。
我想不出好的比喻,只能拙劣地说,那就如一个戴着红盖头的新婚少女等待着自己的郎君回来,既害怕又兴奋。
“好了没?”林姐问。
猴三在擦铜锈,他嘴里叼着根烟,气定神闲,“急什么?”
柜子是长方形,长大约半米,宽和高都在三十厘米左右。由于在水里浸泡太久,原先应是装饰的地方成了绿疙瘩。
中间有个类似锁的东西,猴三用钳子轻轻一拧就下来了,然后他使劲掀起一条缝,看起来很紧,合叶锈住了。
猴三慢慢地把另一只手探进去。
午后的太阳静悄悄高照着,没有风,没有一点声音。
“啊——”猴三像受了电击,长嚎一下,整个脸都歪了。他疯狂地往外拔手,但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住了,拔不出来。
这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们一时都愣住了。
“快去帮忙!”林姐最先反应过来。
小曹拉住猴三另一条胳膊,帮他向外拉。史队长捞起把铲子就蹿过去,我想他是打算把猴三的手腕铲断,柜子里面肯定有毒物。
但猴三的脸色又恢复了正常,他的手轻松地抽了出来,不屑地甩了甩,嬉皮笑脸,“这样就被吓倒了?你们胆子可真小。”
小曹一脚踹在猴三屁股上。
“下次再出这事,直接一刀把猴爪子剁了。”史队长气坏了。
“管他死活,直接送火葬场。”小曹附和着。
“开玩笑你也要分场合。”林姐一只手捂着胸口,杏眼圆睁,厉声训斥猴三。漂亮女人发怒的样子也非常好看。
“我就想调节下气氛嘛。”猴三看动了众怒,嘴巴老实了。
“行了,干活吧。”
猴三一用力,盖子打开了,铜柜正中间有个四四方方的红褐色木盒。
由于外面那层铜柜的保护,水没进去,木盒仍保存得非常完好,像是刚放进去不久,猴三小心翼翼地双手托出来。
他脸上的神色游移不定,看起来也有些吃惊了。
“现在打开吗?”
“先拿回去再说。”林姐沉吟了下,“铜柜里还有什么东西?”
“没了,我检查过了。”
“棺材呢?”
“就八块塞窍玉。”猴三扫了我一眼。
“墓主名字?”
“没有找到。”
“那就对了。把棺材重新封好,放回去吧。”
忙完后天色已晚,我打算回石头房子。
“小周,你跟我们一起下去吧。”林姐笑着说。我想了想就同意了,忙活了这么几天,总算有了成果,一定得看看盒子里是什么东西。
林姐走在最前面,她面色凝重,像捧着骨灰盒似的捧着那木盒子。
史队长紧随其后,脚步变得很轻松,似乎完成了一项重大任务,走路都轻飘飘的,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林姐搭讪。
猴三眼睛真毒,这史队长确实对林姐有点意思。
我看了看猴三,他慢腾腾地跟在最后面,低着头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猴哥,学蜗牛啊。”
“还八戒呢,想事儿,催什么催?”
“周兄。”小曹故意放慢脚步,和我走在一起。
我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你听过这首诗没?”小曹摇头晃脑地吟诵开了,“无才可去补苍天,枉入红尘若许年。此系身前身后事,倩谁记去作奇传?”
“啥意思?”
“见了里面的宝物就知道了。”
“哦,传国玉玺啊。”
“你知道这是谁的真实写照吗?”小曹殷勤地问。
“谁啊?”
“我。”小曹的眼神变得湿漉漉的。
“我操!”我惨叫一声,捶胸顿足赶紧跑开了。
夜幕初降,林姐进了院子东侧的小屋,过了几分钟又出来,换了身衣服。她手里仍捧着那个盒子,像是要主持什么重大会议。
我们受了她影响,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堂屋的灯亮了,史队长麻利地把长桌上的杂物收拾干净,放上香炉。我注意到原先摆放的相片不见了,想是被收起来了。
林姐把盒子放在桌上,转身朝向我,“周寻,我听史队多次夸过你,是非常靠得住的年轻人。”
我不明白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可以加入我们这个小组织。”史队长提醒道。
我还是没反应过来。
林姐点燃一束香,恭敬地插在香炉里,又合掌低头拜了几拜。
史队长用胳膊肘捣了我一下,我明白他的意思,也学着林姐的样子,一本正经地拜了几拜,心里仍一团迷雾,不会是结义吧?我和他们还没熟到这种程度啊!
回头看了下猴三,他没有笑,神色肃穆,我想这不是开玩笑了。
“其实史队长他们并不是文物局的。”林姐说,“这里面只有我是,两年前还被除了名,因为一件事。”她停了一下,目光转向那个木盒子。
“这里面的东西,我曾花了很大工夫来研究,从大学出来,到现在都十多年了,我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这个上面,我坚信它还存在。朱元璋找到了它,给了他孙子朱允炆,他逃亡时带走了,藏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但我的那些领导和同事认为是无稽之谈,说我想成名想疯了,有几次甚至把我强制送到精神病院。”说到这里,林姐凄然一笑,“我像疯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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