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其他房间的人都死了,死状惨不忍睹,脸像块豆腐,五官都没了,床上一大摊又腥又臭的水,于是这商人就把昨晚的所见告诉了店主。”
“有点意思。”
“店主不信邪啊,商人指了下夜里老妇隐没的地方,店主就叫了一帮子人来挖,很快挖出了具尸体,就是昨夜出现的胖老妇,头发花白,插着簪子,尸体像灌满了水,肿得又粗又大,店主让人点火烧了,整个山都是臭气。”
“哦。”吴小冉翻了个身,“睡吧。”
不知过了多大会儿,我睡得正香,突然一声炸雷,把我震得一个激灵坐起来。一摸身边是本书,肯定是吴小冉故意砸过来的,她老搞这一套。
“你有病啊?”我火了。
“周寻。”她顿了顿,不大好意思,“你能上床来睡吗,咱们换换地方,我这儿靠着窗,有点害怕……”
第二天老头儿让我帮他搬东西,西屋的水泥干得差不多了,他想把一些用不着的杂物全部挪到里面去。
我觉得他发神经,想起一出是一出,他住的地方本来就空,除了墙角一些废弃的家具外,找不到什么杂物。院子里也是,都是一些废砖,酒瓶子,他从哪儿捡的一些旧衣服、被雨浸得发霉的纸板,白送都不一定有人要。
“去吧,要不他生气。”吴小冉说。
“你今天干吗?”
“找林姐,昨天约好的,我要教她瑜伽。”
“她不练都这么好看,再练得好看成啥样啊?史队长更五迷三道了。”
“人家是同事关系。”
“纯洁的同事关系。”我故意把“纯洁”二字念得很重。
“龌龊!”
“给多少钱?”
“你怎么那么俗呢?”
“她真打算留这儿了?”
“听口气,反正这段时间不会走吧。”
“行,你去吧,注意提防那个钩子脸。”
“他?”
“我估摸着他看上你了。”
“滚蛋!”
老头儿房里闲置的那张桌子很有年岁了,被虫子蛀得斑驳不堪,上面盖着层厚灰,有的渗到木头缝里,变成黑色。四个拴着铜环的抽屉,底下还有柜子,非常笨重。我和老头儿累得满头大汗,也没挪动几步。我建议把里面的杂物先腾出来,抽屉拆下,分开一样样地搬。老头儿想了想,同意了。
“没贵重东西吧?”
“没有,你先卸吧,我歇会儿。”老头儿气喘得很重,毕竟岁数大了,说完他就坐床上喝茶了。
我猜这桌子里一定得有什么古物,要是个头小的,我可以顺手放到兜里,神不知鬼不觉,因此收拾时也格外仔细。
前三个抽屉里都是些废铜烂铁,凿子、卷尺、生锈的斧头,老头儿以前像是干过木匠,不知道多久没动过了,上面有层干掉的老鼠屎。
第四个抽屉比较怪,里面是旧砚台、毛笔,还有一束用绳子扎起来的发黄的旧报纸,边角缺了一大块,应该是被老鼠咬的。我瞅了一眼老头儿,他头一点一点地在打盹。
报纸一拿起就扬起一股灰尘,呛鼻子,绳子已经朽掉,用手一扯就断了,纸也变得松脆。屋角光线太暗,我仅仅看清了一个画了红线的标题:
我县某镇清溪村发生血案
后面的床上有响动,我飞快地把那几张旧报纸塞进裤袋里。
“好了没有?”
“还有个柜子。”
一打开柜门,一股酸臭气扑过来,我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还没看清里面的东西,有几个灰乎乎的小东西跑出来,是老鼠,足足有十几只,还好吴小冉不在,她要看到了非得崩溃。
“这是用不着的被子、衣服。”老头儿走过来,“别往外弄了,很轻的。”
我们抬着桌子一点点往门口走,门太窄了,横着进不去,我们把桌子竖起来,柜门没关好,里面的东西哗啦一下子全掉出来了。
除了满是窟窿和老鼠屎的被子、衣服外,还有个看起来很精致的巴掌大的木盒子。
老头儿并没注意这些,他的目光盯住几只随之一起掉下的红彤彤的小老鼠身上。它们应该是刚生出不久,可以看到小老鼠蠕动的内脏,它们眼睛还没睁开,被一层紫青色的膜包裹着。
“好东西。”老头儿舔了舔嘴唇。
他捞起来一只,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飞快地塞进嘴里,嚼了几嚼就咽下去了,看得我魂飞魄散。
“来一只?”老头儿嘴角还残留着一小截肠子,“蘸醋更好吃。”
我扶着门,防止自己晕过去。
老头儿把剩下的几只捧在手里,又招呼狗过来,狗一口吞掉一只,意犹未尽,摇着尾巴还想要,他一脚把狗踢跑了。
“我都不舍得。”他吧嗒吧嗒地跑到厨房里,把老鼠放到盘子里,又端到自己床上,用毯子盖起来,“好了,咱们继续搬吧。”
“吴爷爷,我有点头晕。”
“现在年轻人体力这么差!想当年我在你这个岁数,挑两百斤粮食,一口气走到城里,几十里山路,中间停都不用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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