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蛮大方的。”
“爷爷不是大难不死,在住院恢复吗?一报还一报,仇恨就扯平吧。”
“你别一相情愿的,齐主任会这样想?她恨不得把你们吴家人都杀绝。你这是妇人之仁,要倒大霉的,你没听过农夫和蛇的故事吗?”
“将心比心,她又不是蛇,咱们不都好好的?”
“我不和你说了。”
“那不许生气。”
“你还要不要和我私奔?”
“要,随时都行。”
天蒙蒙亮时,史队长才再次从坑里出来,看见他我才知道一夜愁白头这话有来头。
史队长的头发突然白了许多,两只又红又肿的眼里全是黄褐色的眼屎,他也懒得去擦,从厨房里拿出几个冷馒头,蹲在墙角,就着凉水吃下去,吃完他又拎着大锤冲进去了。
我听到咚咚不间断的敲击声,又闷又沉,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
“这他妈可怎么办?”猴三直摇头。
“咱们跟着下去?”
“算了吧,周寻,你不知道底下有多臭。”猴三连说带比画,说里面虫子都半死不活,除了那种灰色的多足虫外,还有肉嘟嘟的没腿的,都像小手指长,肥得爬不动,一堆堆地聚一起,脚踩上去就扑哧一下,一股子脓水。
“它们怎么活的?”
“互相吃呗。”
“真跟地狱一样。”我不寒而栗,“憋不死?”
“古人聪明着呢,建造时弄了许多通气管,现在还发挥作用,人都憋不死,何况虫子?”
“那林姐他们两个?”
“不好说,里面空间足够大,再可通气的话,一时半会儿的死不了,饿了吃肉虫子嘛,有水分,还高蛋白!”他又不怀好意地龇牙一乐,“要我说这么死挺舒爽的,生同寝,死同穴。这俩人有缘分,生死都耗一块儿了。吴飞多骁勇啊,林姐又漂亮,如狼似虎坐地吸土之年,说不定都觉得死也死了,这时候正……”
“滚吧。”
“切,没情趣。”
“你说的太岁,什么玩意儿?”
“我带你去看看。”
我敢发誓那团“肉”移动了,我明明记得夜里离开时放在了椅子下面,离坑边还有一段距离,可现在它爬了出来,小半部分搭在坑沿上。
“会动?”我上去踢了一脚,软绵绵的。
“这东西介于动物和植物之间。”
“噢。”
“值钱着呢。咱们先藏起来,别叫老妖婆看到了。”
“史队长和小曹也看到了啊。”
“问时就说跑掉了。”
“无耻。”
“以后卖了钱,咱俩平分。”猴三谄笑着,脱掉T恤衫,用绳子扎起领口,又叫我帮忙把太岁从下摆处放进去。
“你这么爱钱,以后去酒店做面首好了,找个香港老富婆。”
“我又不是——”他突然住口了,一摆手,“行啊,凭我这相貌体格,夜御九女,腿都不颤的。干不俩月就混成头牌,一代名鸭!”
我们又在鼓鼓囊囊的T恤外面绑了几条绳子,一起提出去,这玩意收拢起来大是不大,可挺重的。西屋后的篱笆墙边上有一堆废砖,还长着许多五六十厘米高的杂草,很是阴凉,一走近一大群蚊子轰的一下子飞了起来。
猴三把T恤包裹着的太岁放进草丛,外面又加了些废砖掩饰,单从外面一点也看不出来,看来这小子早瞄好地方了。
“死不了吧?”
“不晒就没事。”
“谁要这玩意?”
“中药铺,大医院,哪儿都有收的。野生的可金贵了,化痰止咳,滋阴壮阳。《本草纲目》里有记载的。我操!我操!”猴三突然捂住了眼睛,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靠在后墙上。
“怎么了?”
“蚊子,帮我吹吹。”
我过去撑开他眼皮,猛吹了几下,猴三嚷嚷着还没好,我又凑近了些,这时传来脚步声,小曹从墙一侧露出半个脑袋,大惊失色,“你俩这是干吗呢?”
我赶紧跳开了。
“齐主任叫你们呢,躲这儿来了?”
“撒尿。”我干巴巴地说。
“哦,”小曹半信半疑地又瞅了瞅,“好地方。”
齐主任已经下了床,腿脚似乎还不太灵便,扶着墙走来走去,像是在考虑着什么。猴三赤着上身,脊背上已经被蚊子咬了几个大的红疙瘩,他伸手不停地抓挠着。
“小史呢?”
“还在下面救人。”
“猴三,你们发现什么了?”
“没值钱的,虫子倒挺多,这是个避难地,不是墓。”
“那一定有出口。”
“都几百年了,有也早堵死了。”
“你估计他们被困在哪里?”
猴三右手指画着左手心,想了半天,“应该是在院子里,可太深了,离地至少十米,顶层我摸过,是石板和砖块,从上面挖肯定出事。”
“出事就出事了,这都过去几个小时了,不挖百分之百死,挖或许还能有一丝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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