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沉湎于种种臆想中不能自拔时,陈新潮又冲着里屋的李小影说:“行行好吧。瞧我们的小美人脏成了什么样子?你得把我们的小美人洗干净。”
于是,李小影让我脱光衣服,将十三岁的我像婴孩一般放进大木盆的清水中,很认真地搓洗着。李小影那纤纤十指轻柔地亲吻着我的肌肤,在我的脊背上下滑动,我的全身不由一阵颤栗。这样的母爱柔情只有在我童年记忆的页面上才能找到只言片语。我多想一辈子都呆在这木盆中让母亲温柔地抚摸着。
下山的一天终于到来。昨晚为了这庄严的时刻我激动得一夜未眠。
里屋的陈新潮和李小影仍在窃窃私语。但我没有偷听,我认为陈新潮对李小影说的不会比我知道得更多。
不过,早晨起床时,李小影看上去已变得坦然而又平静。陈新潮对她咬耳朵的甜言蜜语彻底降服了她,让她心悦诚服地接受了留守的决定。
这天早晨所发生的事情让我记忆犹新。有生以来我第一回被李小影如此精心打扮起来。她为我穿上花蝴蝶一样的美丽春装——一件粉底小紫花袖口和领口都镶有缕空花边的紧身衬衣和一条纯白色的百褶短裙。这些少女装是什么时间从哪儿买来的我都一无所知。李小影还以理发师般的技巧为我剪短了我一直是蓬乱不堪的头发。我得承认她是个很有审美情趣的女人,她把我的头发修理成三十年代女学生的模样,还从自己的头上拔下一只心形的发夹别在我并不柔顺的头发上。
遗憾的是她不舍得让我使用她的化妆镜。但从陈新潮故弄玄虚的惊乍声中我还是能感觉到自己该有多美。
“天哪,瞧瞧这是谁呀?不会是仙女下凡了吧?”陈新潮那五官移位的夸张表情让我难以言表。
李小影为我梳妆这段时间,陈新潮一直不知去向。就像在排练独幕剧,他把自己安排在最后出场。他从院子里走进门时极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我一眼就看出他心里其实正被火烧火燎的欲望煎熬着。不用问,刚才他又去屋后的林子里跟山下的女人通了话。即将到手的大把钞票的诱惑令他像垂钓者急于将上钩的大鱼弄到手一般心急如焚。只要在山上多停留片刻,我便像鱼儿呆在水里,随时都有脱钩的危险。这难以掌控的变数让他紧张得坐立不安。
在陈新潮用欲望点燃的热辣辣的氛围里,李小影似乎也被感染了,或者是她已嗅出了什么。她也开始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我,仿佛我是她准备买回家的牲口。这样的眼神让我犹如芒刺在背般的不自在。
“我们该动身了吧?爸爸。”我甜甜地叫着,似乎自己真的成了集父母之娇宠溺爱于一身的仙女或是公主。
“好的。小美人,我们这就走。”陈新潮应该一直在等待这关键时刻的到来。他喜出望外地上前一步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腕。直到此时,他还在担心我会突然逃离他的视线跑向大山,永远消失在崇山峻岭中。
但我没有那样做。我很乖巧地蹦蹦跳跳地走着,幸福蔓延在我的脸上就像花苞迎着阳光初绽。假如他能把轻巧的我驮在背上或是扛在肩上,我会很愿意消受并会感动得放开喉咙吼一嗓子外婆教我唱的山歌。但他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父亲,他是特别惜力而又讲究节制感情的男人。我只能委屈求全。
我依偎着陈新潮的臂腕走向山路时,他让我回头跟李小影说声“再见!”我猜他肯定在想我走的将是一条不归路,因此,我至将消失其行也可怜。出于人之常情,他让我同生了我却并没养育我的李小影告别。无论李小影是否知道陈新潮带我下山的秘密,我都不想对李小影表示出半点留恋。但我还是听话地回过头朝着空荡荡的院落招了招手。李小影已转回屋里,留在我回头一瞥的眸子里的是我深爱着的茅草屋。
“你也应该跟妈妈说声再见!”而后,我突发奇想半是认真半是打趣地对陈新潮说。
“哦,我也说——再——见!”利令智昏的陈新潮为了讨我喜欢,故意拖着长长的尾音说。
这应该是他留给李小影最后的声音。
第十一章 甜甜的“毒妹子”
三个警察走进小院时,穿着一条短及屁股的粉红睡裙的李小影正懒洋洋地躺在外婆的摇椅上神经质地晃来晃去,她用两手蒙住眼睛,那自屁股以下部分全部裸露着,在暮春的强烈阳光照射下就像一堆被曝晒的白肉般没有羞耻感。
自三天前她的男人潇洒地丢下她消失后,她就像失恋的少女一样变得魂不守舍。秀梅岭从此安静下来,收录机早已不再打开,妖魔狂舞的情形业已成为昨天的风景,就连夜晚她那淫荡的尖叫亦变成了时断时续的叹息,清晨对着小圆镜描龙画凤也让蓬头垢面所代替。
三个警察看着眼前这个半裸的女人不知该如何确定她的身份。为了不惹麻烦,他们凑在一块儿小声嘀咕了几句,只选出一个精瘦的小个子警察作为代表走上前来,另两位则在不远处像游客般悠闲地漫步。
“我们是警察!”小个子警察轻声说,并朝她亮出了证件。
“唔!”李小影并不惊慌,倒像是来了几个与己毫不相干的人打扰了她的小憩,她慢慢地坐起来,两眼瞪得像是被一根又粗又硬的草棍给撑得超出了它力所能及的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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