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店环境很优雅,通宵营业,后半夜客人比较少,我们想呆多久就呆多久,而且聊天时还不会受到干扰。”我边为陆雪打开车门边说。
“谢谢你想得这么周到!”她由衷地说。
推开店门,除一个留着披肩长发、十八九岁模样的男吉他手忘情地站在吧台外边弹边唱外,咖啡厅里再无他人。
我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请陆雪先坐下,自己则朝吧台里正在摆弄咖啡机的服务生招了招手。
“你要哪种咖啡?”我问陆雪。
她抢着说:“今晚我请客!艾思琳,我欠你的太多了。”
“不就是一杯咖啡吗,这我还请得起。你就别客气了!”
“我喝哪种都行!”
“蓝山的可以吗?”
“蓝山?这太破费了!”
“没关系,我第一次请你喝咖啡,总不能喝那种泔水一样的劣等品吧!”
陆雪没有再坚持,但能看出来她很过意不去。
咖啡送上来后,我又点了杏仁曲奇饼、果酱小面包和放着多种干果的拼盘。
“艾思琳,今晚还是由我来付账吧!”陆雪越发感到难为情了。
我佯装不快地把茶点推到她面前:“陆雪,你干吗这么见外呀!如果这能让你心情好起来,我会很欣慰的。”
“谢谢艾思琳!”
“瞧你又来了。”我不无嗔怪地说。
忙完这些,我们开始专心致志地喝咖啡。但我能想象出陆雪的心里肯定是一片纷乱。很显然,她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不想成为人们的谈资,这样的心态使她既害怕与人交往却又渴望真诚的友谊,因此,她一直无法确定自己是否应该对我敞开心扉。其实,她和我相识还不到两个月。一方面她认为对我了解太少,没有理由这么快就把我视为知己;另一方面我非凡的吸引力又让她欲罢不能。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深深打动了她的心。我的善解人意、周到体贴,更让她感激涕零,而我开朗活泼的个性更同她的寡言少语形成了互补。这一切都强化了她想对我倾吐心中积压已久的艾怨、隐秘和疑虑的欲望。
于是,一时还拿不定主意的陆雪用手里的杯子作掩护,开始偷偷地窥视我——前方镶在棱柱上的玻璃镜恰到好处地画出我的影像。此时的我似乎正沉浸在某种深沉的回忆中,又像是陶醉于吉他手的演奏。我柳眉紧蹙双目凝神,脑袋稍稍倾向右侧,脸上露出一种让陆雪觉得匪夷所思的神情。因为,那既不是痴迷,又不是愉悦,更不是畅想。那样的表情对陆雪来说是陌生的,难以用语言形容的。但这无法界定的表情却让她对我有了新的评价:即艾思琳决非浅薄女孩,尽管年纪轻轻,但她肯定有着不凡的人生经历,有过大喜大悲的爱情波折。否则,自己对她的感觉便无以匹配。
这使偷眼端详着我的陆雪有了一种灵犀相通的感触:“艾思琳!”她冲动地轻唤了我一声。
“唔!”我从遥远的往事中回过神来,如梦方醒地望着她。
“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
我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小口。而后仍用柔和的鼓励的目光望着她。
“我丈夫失踪了。他失踪快三年了。”
“你在开玩笑?”我一脸的懵懂,“这当然不是真的。”
“是真的。三年前的一天,我丈夫吴建来白云市度假,深夜,他从鲜花舞厅驾车离去,从此没了音信……”
“这……怎么可能?报上常刊登未成年人失踪的消息,一个大男人也能失踪,太难以置信了!”我把脸朝向棱柱,我看见自己黑黑的眼睛里闪着惊恐万状的光。
“可它发生了。”
“我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你可能忘记了。当时,白云市晚报发过消息。我还在上面刊登过悬赏五万的寻人启事。”
“我的确不记得从报上读过这样的消息。对了,三年前的那段时间,我应该正在外地实习。”
“这样的事情,除了失踪者的亲人,一般读者会很快丢到脑后的。”陆雪替我排解说。
“至今仍没有消息吗?”稍顷,我问。
“没有。”
“警方怎么说?”
“他们找不到任何线索。只是怀疑他有可能去了国外。因为他有逃往国外的种种便利条件。”
“那你觉得有这种可能吗?”
“我觉得可能性很小。”
“你认为他有可能去哪儿?”
“暂时我还不能确定……”
“也许我不该问你。可我还是想知道,你们的感情好吗?”
“我们……很相爱。”她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大言不惭地说出了这句世界上最廉价的话。
听她这样说,我不由抬起头,不等她的目光与我对接,我便将游移的目光落在咖啡杯上:“你觉得他还会回到你身边吗?”
“这……我没有把握。”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想……我只是很不甘心。我要找到他,我越来越相信我能够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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