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门外的人了,石晓静绝望地想。
会是谁?门铃声停了,寂静了一会儿,铁门被敲响了,小心翼翼地,似乎在对前面那个“救”字进行确认。
欧军死死地夹住石晓静,别说手,她连腿都伸不出去。她低估了欧军,他显然对眼下的谋杀是精心准备过的。
他身上这些钢筋一般的肌肉,说明他练了很长时间,先前还想靠踹裆部、砸太阳穴来对付他,很明显是在痴人说梦。
那敲门声响了两次之后,消失了,石晓静仿佛都能看到门外的人一脸怀疑自己听觉出错的表情。
脚步声,“嚓嚓”地响,却是远去的,石晓静陷入了彻底的绝望。
欧军在她的耳边轻声说:“现在没人能救你了!”
他一只手仍紧紧地钳住石晓静,另一只手腾出空来,摆正了刀尖的位置。现在只要一刀,直透心脏,她这二十多年就算白活了。
石晓静闭上了眼睛。
“哐当”一声巨响,玻璃窗被砸出了一个很大的口子。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黑衣人跳了进来。
欧军转头的一瞬间,那个黑衣人扑将过来,一拳狠狠地击中他的下颚,欧军哼了一声,持刀的手一紧,刀子扎进了石晓静的胸口。
在昏迷之前,她依稀看见那个黑衣人背后有“特警”的字样。
审讯室里的欧军,和厉果想象中的没多大区别。因为刚刚下巴中了一拳,现在还肿着,整张脸看上去有点儿滑稽。
要不是谭露的提醒,他们再晚一步,也许石晓静就性命难保了。
厉果按照地址找到正在睡觉的谭露后,就意识到,也许石晓静同样在欧军的杀人计划之中。他的预见果然准确……现在石晓静就躺在医院里,幸好只是皮外伤。
厉果心中疑惑重重,对石晓静家勘查后得知,很明显,欧军正要把她解决掉。可问题是,这其中有太多的漏洞。与前两起命案相比,企图杀害石晓静的这次作案,欧军表现得太“业余”了。
首先作案地点没有选在废弃的工厂,而是直接在石晓静家里,木桶也是用椅子围起来的。之前,欧军可是不辞辛苦地把受害人迷倒,然后带着木桶,把尸体搬到郊区,最后一刀拿下。
是什么促使他改变了做法?
难道侦查中有疏漏?前面两个受害人也是在家被害后,才被移至尸体发现点的?
这个可能性不大。对仪式性杀人犯而言,他们选择的地点也是有象征意义的,更何况警方也去受害人家里勘查过。厉果相信,欧军就算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做到不留一丝痕迹。数位有十年以上刑侦经验的老警察和痕检工程师在那儿盯着,现场不是伪装得有多好,而是压根儿没有伪装过,一切都按照受害者生前生活的样子陈列着,没有任何作案现场的痕迹。
还有就是在作案对象的选择上,谭露不是他想杀的人,他选择石晓静也起码解释得通。但前两起命案中的受害者,那个医生和教授又是怎么回事?就是到现在,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欧军和他们认识。
欧军选择对石晓静下手,这就有了明白的杀人动机,又与随机选择受害者的模式不符。采用《马拉之死》的杀人方式,欧军宣泄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如果说在欧军的内心深处真的藏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杀人动机,那么也应该是首先杀了石晓静之后,发现焦虑并没有减轻,才促使他必须不停作案下去,医生和教授理应死于石晓静之后才对啊。
模仿杀人?也不对,前两起命案警方至今没有对外公开过,知情者仅限几名办案人员,欧军怎么可能知道?
厉果眼下遇到一大堆问题。
嫌疑人抓着了,所有的现场痕迹都表明欧军有重大的作案嫌疑,可是他杀人的心理动因,却总也理不顺。
厉果抬头看了一眼欧军,难道他还有同伙?
“人不是我杀的!”欧军似乎在回应着厉果心里的疑问,当审讯民警把前两起命案放在台面上摊开说了之后,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厉果看着他,仿佛想要看出他是否在说谎。欧军很平和,既不激动也不沮丧,丝毫没有杀人犯落网后的那种恐惧。没等厉果开口,欧军又说了第二句话:“我是夏洛特·科尔黛!”
厉果面无表情地看着欧军,夏洛特·科尔黛不是别人,正是历史上杀害马拉的凶手。
“作为一名真正的画家,必须真正去创造画的内容。正如我如果画了一个苹果,我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真正了不起的是那些种植苹果的农民。我画得再好,也只不过是对苹果的复制,而创造苹果本身才是艺术。你们无法理解一个画家亲自参与制造他画中的内容时,所能够享受到的快感!”
厉果仔细听着他的话,欧军真正的幻想不是成为一个画家,而是成为素材的缔造者?《马拉之死》是在马拉死后二十分钟,被闻讯赶来的画家记录下来的,难道欧军心目中崇拜的偶像不是画家,而是这一素材的缔造者,即凶手夏洛特·科尔黛?
“那你就可以因此而杀人?”
“我说了,我不认识你前面所说的那两个人!”
何鹏涛低声在厉果耳边嘀咕:“你说得没错,他是怎么从精神病院出来的?不是需要走精神鉴定的程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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