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吕利像条汉子似的站直了身子,真动起手来或许不是虎十的对手,但起码在气势上不能输给对方。平日里的曾吕利本马不喜欢说话,他就像个刚上学的小学生那样,一眼看上去感觉弱不禁风。
房枝对曾吕利这种软弱的性格感到很气愤,她曾私下里对他说:
“曾吕利先生,我觉得你不是胆小鬼。但你既然是个男人,为什么不狠狠地骂回去呢?难道你是故意隐藏自己的实力吗?”
房枝用老成的口气责问青年,曾吕利摇摇头说:
“哪里啊,我没那个本事,就算被骂了也不能说什么。我是个没用的家伙,拜托你别管我了。”说完他低下头注视着地板。
“是吗?你真的是个没力气的胆小鬼?那我就更应该帮你了。”
“别,别!你千万别那么干。阿房,像我这种家伙丢在一边也无所谓啊。”
曾吕利说完,就拖着伤腿,气喘吁吁像条快死的老狗似的爬上自己的睡铺,明明腿脚不便,却睡在最高的铺位上,这恐怕也是他无奈的选择。
茜色天空下,房枝这个本该被双亲疼爱,多愁善感,惹人怜
爱的十五岁少女却因为生活环境所迫,被这世态炎凉磨砺得格外成熟。
房枝跟在拄拐杖的曾吕利后面走进了三等食堂。
食堂非常宽敞,灯火通明,看上去就让人食欲旺盛。如今食堂已经挤满了人,杯盘交错的声音此起彼伏。吃饭的时候没人啰嗦,大家都拼命地把盘子里的食物送进胃袋。
虎十正在狼吞虎咽,好像没看见房枝和曾吕利走进食堂。
“喂,酱油,酱油放哪儿啦?”虎十扯着嗓子喊道。
“酱油不就在你眼皮底下吗?”终于有人耐不住性子在吃饭的时候开口了。
“眼皮底下?你骗谁呢?有没有酱油我还没看见?”
虎十对身旁的人说。他一转头,突然像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似的,瞪大了眼睛。他看到的倒不是酱油,而是一只又大又漂亮的花篮。该怎么说呢,花篮里盛放着各色鲜花,怎么看也不像是这种三等食堂会放的摆设。真是个气派的花篮。
“酱油瓶不就搁在花篮的旁边吗?”
“哦,真在。”
虎十哼哼着去拿酱油瓶,他看见这只漂亮的大花篮上,不知为什么插着一根奇怪的小棍儿。
警报
船长以下级别船员都聚集在舰桥上,而雷洋丸的通讯室则位于舰桥的上方。
晚上七点五十分,正在通讯室内当值的并河技师收到一条惊人的电文,他立即按响了舰桥的警铃。
没过多久,大副就推开通讯室的大门前来询问电文的内容。
“是你按了警铃,那封电文在哪儿?”
无线电技师什么话也没说就把放在桌上的电文递给大副。
大副开始看这封电文,口中念念有词,念到一半时,突然神色大变。
“这是从防空无线电局发来的警报,说有一架国籍不明的轰炸机正向北进发,如果路线不变,其运行路线将于晚上八点与雷洋丸重合。他们要求雷洋丸提高警惕。”
“那可不能大意啊。”
大副神色慌张地走出通讯室。又是奇怪的飞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墨西哥出港后,也不知道是惹上谁了,这艘雷洋丸已经是第四次被奇怪的飞机在夜间追踪。听说上个月有一艘汽船被炸弹给击沉了,此后大家一听说有奇怪的飞机就谈虎色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防空无线电局这种“国籍不明的轰炸机”的警报就像催命符一样让人防不胜防。明明只是一艘非武装的汽船,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们的麻烦。
“船长,又是奇怪的飞机。”大副登上舰桥,向船长大声报告说。
“啊?”
架桥上的上级船员们发出一阵骚动,大家都回过头死死地盯着大副。
“立即进行灯火管制是来不及了,这种措手不及的警报根本没时间准备,您看怎么办?”
“快切断主电源!熄灯!”
船长看完电文后果断地下达了命令。
“动作快点!”船长喊得肚子都瘪了。
要有秩序地熄灯和遮光是来不及了。在空中很容易就能发现航行在大海上灯火通明的汽船,船长为了安全的考虑,只能下达切断电源这个最快也是最有效的灯火管制办法。
命令立即传到发电室。
“照明用线路全部切断!”
一眨眼的时间,船内的所有电灯都熄灭了,四处漆黑一片。
机轮室内的夜光涂料还发着青白色的微光,这是为了碰到此类情况而不妨碍轮机操作而特意涂上去的。
晚饭吃到一半,三等食堂内就如上文所述,突然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哇,怎么了?谁把灯关了?”
“妈的,停电了,这饭还叫人怎么吃啊?”
“老子可是交过电费的。不发威你当老子是病猫啊!快把灯打开!”
抱怨声,怒骂声,乱成了一锅粥。哄笑声,餐盘碰撞声,声声相应。有人倒翻了装酱油的瓶子,还有人擦亮了火柴,但还没见着多少就被碰灭了。
“现在有不明飞机正在接近本船,请不要弄出火光。点火柴的快把火柴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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