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人顺着李从安的眼神,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她走了过去把窗户合拢插上了插销。
“这扇窗平时开着吗?”
“什么?”
“我是问,这窗。”李从安指了指女主人的身后,又问了一遍。
“哦,是关着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的,可能是风吧!”女主人显得有些诧异,不知道是因为窗户没关,还是因为李从安的质疑。
李从安没有接下去问,继续扫视着房间,不大,视线很快就能抵达角角落落,最后落在了门后鞋架的最后一排,那里有一双黑色军用皮鞋,上面还沾着泥点。
“这是你的鞋?”李从安指着鞋问万吉朋。
“是啊!怎么啦?”他似乎也有些吃惊,但回答问题的时候,在这个语境下,语速和情绪都很自然。
“没什么,我们能不能带走看看?”
“你们怀疑我?”万吉朋皱起了眉头。李从安瞬间捕捉到他的眉角并没有升高和靠拢等恐惧的典型特征,如果他是凶手,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李从安暗自琢磨着,况且凶手不至于傻到把证物留在那么显而易见的地方吧。
“没事,”李从安略微放松了一点,摸了摸自己的喉结,“只是例行调查,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的工作。”
“有需要的话就拿去吧。”娇小的女主人从万吉朋身后走出来,脸上带着微笑,她虽然不年轻了,但皮肤依旧白皙,年轻时一定是个漂亮女人。李从安又看看万吉朋,想不通这两个人怎么会走到一起。
“那我明天上班穿什么?”万吉朋似乎从李从安的态度中听出点底气,抱怨地说。
身后的年轻民警,刚要发作,被李从安摆手制止。“很快的,痕迹科的同事还在,只要对比一下,很快就能送上来!”
“晚上六点到八点间,你们在家吗?”把鞋子送下楼去,李从安接着问道。
“嗯——我不在,我丈夫在。”女人的回答似乎很小心翼翼。
“哦,你一个人在家?有没有听到什么?”
“能够听到什么?我什么也没听到。我七点才到的家,然后就吃饭喝酒,什么也没有听到。”万吉朋不耐烦的态度越来越明显。
李从安丝毫没有受影响,依旧耐心地问:“那你呢,你说你不在家,我随便问问,能告诉去哪儿了吗?”
“嗯——我去见我儿子了,他在上大学,他们学校换寝室,我去帮忙!”女人说着,手不自然地摸了摸额头。
李从安觉得这个行为很突兀。“哦,平时你儿子回家吗?”
“一般不回,除了周末,学校离家不太远,但还是不方便,况且学习也紧张。”
看上去貌似滴水不漏,李从安停止了询问,他又转眼看了看屋内,陈设简陋,除了一些必需的日用品,并没有什么奢华的东西。老张说过,这里的居民大都经济条件不好。他又看了看地板,稍稍跺了跺脚,传来嗡嗡的回声。隔音条件不是很好,怎么会没有听见呢?如果万吉朋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起码可以把死者的死亡时间缩短到六点到七点,否则不可能一点异常的动静都捕捉不到。
他又抬眼看了看万吉朋,他正在看着自己。“有必要的话,我可以跟你们回去!”
李从安笑笑,他听得出这句话的嘲讽味道,货车司机毕竟有一些社会经验,知道怎么应付警察。
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楼梯声,应该是那双鞋勘对完了,李从安并不做什么指望。民警进门后伏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倒是让李从安有些意外。
他回过身子,对着万吉朋。“看来,你还真得跟我们回去一趟!”
※※※
“怎么会这样?”李从安有点不敢相信。勘查报告上说是43码的男性皮鞋,估计身高在一米七四到一米七八之间,看脚印的纹路,是老式的军用皮鞋,因为款式老,估计凶手起码四十岁以上,这和万吉朋的年龄身高都相称。更重要的是,比对下来,留下的脚印就是万吉朋家的那双鞋子。审讯室里,万吉朋老实了很多,估计也意识到情况不妙。
难道真的那么不把警察当回事,就明目张胆地把证据放在家里显而易见的地方?“最愚蠢的往往也是最聪明的!”李从安突然想起这句话来。
“警察同志,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李从安没回答,他正在想审讯策略,如果真是万吉朋的话,先前居然一点也没发现破绽?
万吉朋接着说,他今天出门穿的是另一双鞋,这鞋就放在鞋架上,动也没动过,谁知道怎么突然就成了谋杀证据了?
李从安视线往下,万吉朋现在脚上是双黑色旅游鞋。
“你今天穿着这双出的门?”李从安指指万吉朋的脚。
“对,就是这双,有问题吗?”
李从安还是没回答,他又抬头看了一眼,很普通啊,货车司机,日常工作是开短途,早上七点出门,跑一个来回之后,晚上五点回到本市,做一点交接,六点从公司出发,一个小时后坐公交车能够到家了。
“几乎都是这个时间点,我的工作很规律。”万吉朋努力想把事儿说清楚,他显得很平静,但下眼皮紧绷,这说明他正在被恐惧煎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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