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安遇到过很多这样的“防卫过当”,当警察在询问一起谋杀案时,谁都难免有些不自然。他可不想让白素梅过多地防备自己。
“关系还是不错的。”白素梅平静地说。
没有任何非语言信息的透露,可李从安还是觉得她在撒谎,这次不为什么,只是第六感,李从安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他们的夫妻关系并不和谐。
“警察同志,会不会是什么误会?”白素梅问得很矜持,听上去像是没什么底气。
原本李从安不想说的,也不能说,这是案情,况且白素梅的身份也很特殊,但李从安突然灵机一动,觉得还是要再试探下她。“那双鞋和现场留下的脚印相符,”李从安边说边想着,这也不算是违反纪律,昨天对比鞋印的时候她就在场,“而且你家那扇窗,偏偏昨天开着,照你的说法,以前一直是关着的。”
白素梅有些愣住了,这在行为学上叫“冻结”行为,其实不用专业分析,凭感觉就能知道她有些不知所措。
估计她还没反应过来窗户开着意味着什么,不过这不是重点,李从安紧紧地盯着白素梅的表情,说出最重要的话:“有人在刘一邦家做了案,然后从后窗的楼梯爬到了你家!”
这点是白素梅之前没有得到过的信息。
“什么?”白素梅眉毛紧皱,左嘴角微微歪斜,稍稍转过了脑袋,将右耳转向李从安一侧。所有的迹象都表明,白素梅陷入惊讶当中,仿佛自己听错了,所以本能地把耳朵靠近说话者,来求证是否真的是误听。
这意味着白素梅不知道这事,如果真是万吉朋做完案后从楼梯爬上来的。
“怎么可能?”白素梅又加了一句,这次李从安还在她的脸上读出了恐惧。一瞬间,这起凶杀案和她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几乎成了铁板钉钉的事儿。
白素梅僵持在那儿,从上下的语境理解,她这次的“冻结”行为,是因为脑海中正想要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而导致忽略了身体的行动。
白素梅僵持得很不自然,说明她一直在回想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确定了吗?”她又问道。
“基本确定了,那段楼梯上有人踩过的痕迹,而且痕迹很新鲜,和刘一邦被害的时间不会有啥大的出入!”
李从安说着,一边依然被原来的问题困扰着,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万吉朋实在是太不把警察当回事了吧。
白素梅嘴唇微微启动着,李从安知道她正在酝酿着说辞,她肯定想到了什么,但却不知道怎么来说。他并不着急,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等着。这时候,李从安反而希望白素梅能够给出些合理的解释,否则,开句玩笑话,这案子破得太没有“技术含量”了。又过了一会儿,白素梅终于准备开口了,李从安看见她咽了一口自己的唾沫,说道:“那也许,也许真是他干的?”
现在轮到李从安惊讶了,他没想到白素梅会这样说。白素梅在说这话的同时,身体再次往邢越旻的方向不由自主地靠了一靠。
这代表什么?
李从安有了自己的想法,他不想过多地浪费时间,便说了一些安慰的话,国家的有关政策,还有一些客套,有点强硬地送走了这对母子。“有消息,我会通知你们的,还是那句老话,警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当然,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看了看表,上午8:30了,接着审,还是再去走访一下邻居?他坚持自己的观点,白素梅这对母子是有问题的,所以白素梅的一面之词不足为信,与其在这里分辨她有没有说真话,不如听听旁观者的意见。
正想着呢,门外说有人找,李从安出去一看,是贺北光。
贺北光夹着个小公文包,活像个皮包公司的老板,头发梳得锃亮,不像是律师,倒像是包工头。这个从小学一直到高中的同学,自从大学选择了不同去向,就不怎么联系了。李从安记得就算上学的时候,两人也不怎么交流。上个月同学会的时候,才算是多年以后的重逢,听说他考了个律师证,刚从北京回来不久,在本市开了一家律师行。
“你怎么来了?”李从安摸了摸自己的喉结,笑得很自然,走上前把贺北光迎进了门。
“在附近办个案子,顺带过来看看你。”贺北光从荷包里掏出了中华烟,递了一根过来。
“什么案子?”
“嗨,就点捏葱扒蒜的琐事,不值一提。”
“看你这样子,挺矫情的!”李从安揶揄着贺北光的穿着。
“这年头人不就靠点衣装,你要穿得跟民工似的,都没人理你!”
“我们才是民工的兄弟,民警民警就是民工他哥,挣得少干得多!”
贺北光笑了:“不过说实话,我也挺纳闷的,你怎么就当上警察了,我记得你小时候都打不过我,现在居然腰里别着枪,满世界扇小偷耳光!”
“原来你就这么看我们人民警察的?现在打人可犯法!”
“拉倒吧,糊弄谁呢,”贺北光不信,“说正事,吃个饭吧,一块儿!”
“啥事啊?”李从安警觉起来。
“别慌,不找你借钱,也不找你办事,不就吃个饭嘛,怎么说也是一个系统里的。”贺北光翻着白眼笑得更放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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