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见不远处楼层接待台上新送来的报纸,有了主意。他看看走廊的尽头,刑警队的搭档还是没有出现,冀行英站起来,走到接待台前,取了一份报纸,走回门前,看了看病房里。他依然酣睡着。“真能睡!”从中午他的儿媳妇走以后,就一直睡到现在,是不是受过伤之后的人都这样?
突然把他吵醒了,会不会很恼火,反而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冀行英心里有顾虑,敲门的声音就特别轻。
“没反应?”冀行英又敲了几下,还是没反应。冀行英壮着胆子开了门。他不敢造次,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发出的声响要不大不小,他对自己说,既能保证让领导醒过来,又不至于被惊吓到,毕竟已经睡那么长时间了,应该够了吧。
我可以说是送份报纸过来给他看看,冀行英很为自己的这点小聪明得意。这近乎套得不露声色,再恶心的事儿他也做不出来。可他还是没醒。
睡得真死!冀行英想,领导伴随着呼吸有节奏地一起一伏,这让他没了辙,悻悻地又退出来。那个警察还是没回来。
老婆的电话倒是响了,说还有一站路就到医院门口了,现在走得开不?冀行英说你等我会儿,交接的人一到,就马上下来。
冀行英给那个警察去了个电话:“到哪儿了?”
“小冀啊,遇上个熟人,聊聊,马上就上来了!”
冀行英听出对方有点不耐烦的意思,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就不太好说了。“没事,我就问问,我一个在门口也能盯着,你迟些回来没事!”
“快了,不好意思啊,再抽根烟就上来了。病人怎么样?”
“还在睡着呢。”
“还在睡?”那边也流露出了吃惊,“行!”
挂了电话,冀行英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他从门上再看了看屋里,领导一动不动安稳地睡着,可还是有点奇怪。他想想,又比上次更大声地敲起了门。
还是没反应,冀行英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推开门,叫着病人的名字。
还是无动于衷。
他快步走近前去,拍拍病人,又摇了摇他,然后慌了起来。
他几乎是跑到走廊上,嘶哑着声音喊道:“医生,医生!”
※※※
“邹国庆有个女儿。”
虽说隔了十几年,但还算运气好,李从安调取了邹国庆的死亡证明,按照上面的户籍,给当地的派出所去了一个长途电话。
带着口音的中年男人花了十分钟,才明白李从安的身份和目的,又经过漫长的等待,那边的电话才回了过来。
“有这个人,”那人带着浓重的乡音说着,“八几年的时候就离开了,他老婆那年掉河里淹死了,他带着自己九岁的女儿到城里打工,女儿叫邹萍。”
李从安查到了这点并没有费太大的劲儿。
当年的卷宗上说着一件陈年往事。邹国庆在老乡刘一邦介绍下,到了医院试验泰民制药厂的新药,后来去医院说自己发生了不良反应,要讨个说法,最后被认定是敲诈。邹国庆想不通,出于报复,来到医院财务室偷窃,未料恰逢值班的邓伟发现,失手将他推下了楼,邓伟为此坐了十五年牢。
李从安陷入到沉思中。女性,这符合肖海清的推断,作为被害者邹国庆唯一的亲人,也有动机。刘一邦作为邹国庆死亡的间接推手,会不会招来他女儿的报复呢?之所以到了十五年后才报复,是因为当时邹萍还小,而她现在长大了,所以来报仇来了?
神秘人是个女性?邢越旻爱上了她?李从安回忆着肖海清的推论,他把两者联系在一起。按年龄来算,长大后的邹萍应该二十五六岁,对邢越旻这样的少年,应该很有吸引力吧。
难道这个邹萍就是神秘人?
不管怎么说,得找出这个所谓的邹萍来。李从安想着,但还有一个问题,父亲在当中充当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这不是什么很曲折的案情,父亲为什么要隐瞒呢?
李从安不厌其烦地再次打开卷宗,想靠着为数不多的线索,能够再挖掘些什么。
邹国庆来到这座城市的临时住所被查了出来。
李从安按照上面的电话,打到所属的居委会,却被告之是个水果店。
“居委会?打错了!”那边毫不客气地挂了电话。
李从安看看电话没错,又拨了另一个号码,询问派出所负责户籍的同志。原来那个地址上的居民区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拆迁了。
“那时候的外地人员管理还不规范,只要没犯过事,一般不会有书面材料的登记。”户籍警还说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有没有可能找到当时的居民?”
“呦,这个我不太清楚,但我知道那个地儿,它的拆迁性质有点特殊,原本安置他们的拆迁房出过问题,所以大部分居民都是拿的补偿款,自己买房去了。”
“换句话说就是散落各地?”李从安问道。
“是这样的。”
“哦。”李从安想年代久远,就算找到了,能确保他们还记着当年的这些事?这不是一个好办法。
“你还记得当时负责那块片区的户籍警吗?”
“你说的是老冯头?去世了,几年前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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