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了梦乡。
我在一个日式房间内,被无数佛像包围。大佛像、小佛像。
真备手中拿着吃到一半的烤地瓜在一旁口沫横飞地演说着。听众是凛、唐间木老爹、摩耶、鸟居、魏泽和松月。演说的内容听不太清楚,但似乎在谈论厕所和佛像的关系。喂,等一下!松月用很女性化的口吻打断了真备的话。他站起身,激动地开始反驳。这时,鸟居插嘴顶撞松月。鸟居和松月展开激烈的辩论──大碗、中碗、小碗?衣婆婶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布帘中探出满是皱纹的脸,我正打算回答『小碗』。
我之前就是在这里听到『嗡』的尖锐声音。声音来自左侧,我转头看着那里。
是蚊子。一只蚊子──不,两只──不,不,有三只蚊子──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大群蚊子朝我飞来。无数蚊子发出刺耳的拍翅声向我扑来。我会被叮!赶快逃!然而,我的双脚却无法动弹。蚊子扑向我的左臂,停在手背上,停在指尖上。为什么蚊子这么──
……
……
……
『万一他跌进火堆里怎么办?』
『以后就可以嘲笑他。』
『但是老师,万一发生无法一笑置之的意外……』
张开眼睛,发现眼前三个人正兴致勃勃盯着我的脸。
『道尾,你居然在这种情况下也能睡着。』
我赶紧检查有没有流口水,暧昧地笑了笑。
『道尾先生,你刚才睡觉的表情好像很痛苦。』
『可能是梦境的关系,我刚才作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凛想听梦境的内容,我手舞足蹈地解释给她听。凛发出『喔』的一声,那既象是佩服,又象是同意的声音,眨着眼睛看着我的脸。她显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只好继续往下说:
『为什么会作这么奇怪的梦?现在这个季节,根本不可能有蚊子。我梦见手臂上停了好多蚊子,真恶心……啊。』
『道尾,怎么了?』
『提到蚊子,我想起来了。刚才松月房主换工作服时,我看到他左臂内侧有很多小红点,不知道那是什么。』
『松月房主的手臂上?──他被蚊子叮了吗?』
『不,和被蚊子叮的样子完全不一样。那些红点很整齐,不过,我并没有看得很清楚。』
『是喔──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啪嚓。火堆发出爆裂声。
不一会儿,宁静的冬日空气中,从远处传来汽车的引擎声。
『应该是松月房主他们吧。』
凛伸长脖子。工房前方的停车场内,车体上印着瑞祥房标志的商旅车刚好停在警方车辆的后方。
『啊,惨了。你们看,那几名刑警刚好从工房走出来。』
谷尾刑警、竹梨刑警和鉴识课人员正站在工房门口向里面的人欠身行礼,不知道说着什么。他们似乎已经结束工作。
松月从商旅车的驾驶座走了下来,慈庵住持也从副驾驶座下了车,呯、呯地用力关上门。松月看着站在工房门口的陌生人──即使站在远处,也可以清楚看到他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和慈庵住持说了两、三句话,便大步走向工房的方向。慈庵住持跟在他的身后。
『我们也过去看看。』
在真备的招呼下,我和凛站了起来。
『那我也去。』
唐间木老爹也跟了过来。
4
『所以,我们就一次完成。不然等回到警局再做分析很麻烦,因为,这里位在山里──』
『为了节省来回的时间吗?』
松月用冷漠的语气说道。谷尾刑警等人刚完成停车场内的那个『ㄑ』字,以及在千手观音的莲花座上发现的茶褐色斑点的简易分析,正在向松月说明。
『──结果怎么样呢?』
松月面不改色地问道。谷尾刑警没打一声招呼,就从竹梨刑警西装胸前的口袋里拿出记事本翻了起来。鉴识课人员站在他们身后,鸟居和魏泽满脸郁闷,不发一语地站在最后面。
『我已经把情况告诉了鸟居先生和魏泽先生──首先关于停车场的字。那只是普通的颜料,应该是红色颜料。』
『我猜想也是这样。』
松月点头表示同意。
『对,鸟居先生和魏泽先生也这么说。这种红色颜料──常用于红砖墙或是铺红砖道时使用,并不是什么罕见的颜料。可能是有人开无心的玩笑吧。冬天的空气特别干燥,颜料已经全干了,所以无从推测是什么时候写的──松月房主,这里也有使用红色颜料吗?』
『佛像着色时会用到,那种颜料具有防腐效果。』
喔,原来如此。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和魏泽应该很清楚──
松月的那句话原来是说,那是他们平时熟悉的东西,所以应该很清楚。
『如果你们想看,那里有还没有加水溶解的原料──』
松月正准备走向工房深处,谷尾刑警制止了他。
『刚才我们听说魏泽先生负责管理商品和原料,已经请他给我们看过了──里面的架子上放着装在铁罐中还没有溶解的粉状颜料,也请魏泽先生确认里面的原料有没有减少──』
谷尾刑警说着,转头看着魏泽。魏泽低着头说:
『对不起,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有少,也好像没少……因为和库存相比,停车场用的这些量太微乎其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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