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思是,如果不同意搜索,就会把事情闹大。衣婆婶似乎也听出了弦外之音,轻轻地叹了口气后站了起来。
『那我带你们去──请你们尽可能动作快一点。』
『那当然,我们只是看一下而已。』
『衣婶婆,我也去。』
『真备,那我们呢──?』
『那我们也去打声招呼吧。』
我们和在玄关待命的警察一起顺着宿房的墙壁绕到后方,沿着两侧种着白色日本山茶花的小路,走向松月老房主住的小屋。这条小路一直通往后山,左右两侧都是高高的建仁寺围篱。这里位在瑞祥房最深处,和正面入口相同,修剪出层次的黑松好像门柱般出现在围篱的两端,树叶后有一只乌鸦尾巴对着我们。这里真的有很多乌鸦。
『沿着这条路直走,就是慈庵住持的寺院。』
唐间木老爹转头向凛解释。他倒拿着扫帚,扫帚穗刚好位在他头顶上,乍看之下,好像他的秃头上有很多头发竖了起来。
『从这里往右,就是老房主住的日式小屋。』
在小路中途的右侧有一个缺口,前面是一幢平房。屋檐特别深,厚实的感觉有点像神社的正殿。靠这一侧有可以方便出入的拉门,从地面到拉门之间是轮椅专用的无障碍坡道。
『那我先──』
衣婆婶率先走上坡道,在拉门外叫了一声,说了两、三句话,随即传来她惊讶的声音。『可以吗?』然后,回头看着谷尾刑警,有点困惑地说:
『老房主说,你们可以进去,没有问题。』
谷尾刑警鞠了一躬,立刻率领警察走上坡道,脱下鞋子,鱼贯进入室内。唐间木老爹斜眼瞪着他们,最后也跟了进去。里面传来松月老房主叫衣婆婶的微弱声音,衣婆婶也走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衣婆婶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松月老房主走了出来。
『吵死了,怎么可能搜出什么东西──啊哟,原来作家先生也在。』
『你好。』
看到松月老房主招手,我走上坡道。
『假冒佛像研究家,从东京千里迢迢来这里的那两个人也过来吧。』
松月老房主居然用这种方式叫真备和凛,衣婆婶打量着我们,低声问:『你们是假冒的吗?』
『不,是我们不属于任何一个研究机构的意思,因为我是属于民间组织,所以可以随意研究。』
真备很巧妙地掩饰过去。
『姬婶,妳也进去和唐间木一起看着他们,免得他们乱翻。还有,把拉门关起来,哐当哐当吵死了。』
听到松月老房主的指示,衣婆婶点点头,走进屋内把拉门关了起来。
屋外只剩下我们三个人和松月老房主。
『阳光真刺眼,姬婶说得没错,我真的可能变成地鼠了。』
说到地鼠,我才想起之前误以为是尸骸。
『住在这里的人都象是地鼠。』
『什么意思?』
真备问。松月老房主瞇着眼看向远处。
『我们一年四季,从早到晚都在深山里,在这个被高围篱包围的瑞祥房工作。如果我是地鼠,大家也都是地鼠──这里是地鼠村,地鼠忙碌地活动爪子,每日每夜都在雕刻佛像。』
他的声音带着空虚和豁达。
松月老房主身穿和服,坐在轮椅上抱着双臂,轮流看着我们的脸,突然对我们说:
『我看你们差不多该回去了。』
他的语气并不严厉,反而象是在担心我们。
『这里不宜久留,否则可能会连累你们。』
『连累──什么意思?』
真备静静地反问道。松月老房主没有回答,抬起那双深邃的双眼直视着真备。
『你们在一旁观察警方的搜索──目前他们是不是一无所获?』
『对,好像是这样。』
『警方也搜索了围篱外吗?』
『对,有去搜索。』
『也一无所获吗?』
真备点点头,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就连真备似乎也猜不透松月老房主在想什么。
『你──作家先生。』
『是,我在。』
松月老房主没有立刻往下说,而是全神贯注地看着我。
『你给警方看了那张照片吗?』
『照片……』
我愣了好几秒,才理解他在说什么。
『喔,你是说流血的乌枢沙摩明王的照片。不,我没有拿给警方──』
『既然这样,以后也不要给警方看。』
『呃,但是……』
『不光是警方,也不要给瑞祥房的任何一个人看到。还有,那天晚上你看到的,你听到的──都统统忘了吧。』
松月老房主用好像要穿透身体般的锐利眼神看着我,又叮咛了一次:『了解吗?』这句简短的话沉重而冰冷,不允许别人反驳。我虽然感到困惑,也只能像机器人般点点头,却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
『即使请教你刚才这句话的意思,你应该也不会告诉我们吧?』
真备问道,松月老房主沉默地点点头。
『但可不可以告诉我们另一件事。前天,你在工房外说──冈嶋先生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有这么说吗?』
真备无视松月老房主的反应,继续问道:
『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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