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对我们露出笑容。
『各位,这次真的要和大家说再见了。』
然后,他消失在山路前方,身影好像比平时小了一圈。
我们的目光注视着那个方向,久久无法移开。
『如果有查到什么新事证,可不可以麻烦你们联络我?』
真备问道,谷尾刑警略带迟疑地点了点头。
『其实──老实说有点为难。』
『其实是相当为难。』
竹梨刑警补充道,但他的脸上没有责难的意思。
『真备先生,你应该已经统统知道了吧?』
谷尾刑警故意笑嘻嘻地说道。真备缓缓摇头,叹了一口气。
『当然有。比方说,摩耶小姐在停车场画的鎌刀图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喔,对,没错。』
说着,谷尾刑警用力拍了一下手。
『关于这件事,摩耶小姐始终保持沉默。无论我问多少次,她都低着头,拚命对我摇头。』
『是吗……?』
真备低头往下看,撇着嘴说。
『通常来说,可能是这么一回事──摩耶小姐认为让鸟居先生和魏泽先生看到沾血的鎌刀图案,可以让他们回想起过去的罪孽。当时,她自己也露出吓坏了的样子,可能是因为不想让别人知道是她干的──』
真备的表情突然变了。
『真备,怎么了?』
我问,但他没有反应。
『原来她知道?……不,应该不知道……没错,她并不知道……』
真备喃喃自语,然后突然抬起头。
『谷尾刑警,摩耶小姐是偶然听到鸟居先生、魏泽先生和冈嶋先生──这三个人的聊天,才知道他们杀了韮泽先生的吧?』
『嗯?对,没错,就像我昨天告诉你们的。』
──真的是纯属巧合──
──摩耶小姐偶然听到鸟居先生、魏泽先生和冈嶋先生三个人的窃窃私语──
──虽然没有谈及到底是怎么杀害的,却得知他们密谋杀害了韮泽先生,并在穴窑内烧掉了尸体──
等一下,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虽然没有谈及到底是怎么杀害的──
──虽然没有谈及到底是怎么杀害的──
『那不可能是摩耶小姐画的!』
我大声叫了起来,真备凝视着半空,微微动着嘴唇说。
『没错,她根本不知道杀害父亲的凶器是鎌刀。她是在魏泽先生失踪的那天早晨才知道这件事。她是听了唐间木先生和松月房主说了之后,才第一次得知这件事。所以,当时她深受打击,忍不住冲出餐厅。当然,得知杀死自己父亲的凶器竟然是鎌刀这件事,让她深受打击,但更令她感到害怕的,是她了解到某个人在停车场画的那个图案所代表的意义。』
『但是……真备,如果是别人画了那个图案,摩耶小姐为什么要装出很惊慌的样子?』
『那不是她装出来的,她在停车场的时候,是真心感到害怕。』
『可是,她根本没有理由害怕啊。虽然用鲜红的颜料在地上画一个很大的图案的确令人心里毛毛的,但是──如果那时候摩耶小姐不知道鎌刀的事,她应该和我们一样,根本不了解那个图案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她竟然显得很害怕──』
『因为她觉得那可能是「7」。』
『「7」──喔……』
我记得,那是我说的话。
──这看起来也象是「7」……啊,左右颠倒了──
当时,我一边这么说,一边抬起头。那时,我才发现摩耶浑身僵硬,露出胆怯的表情。
『七福神……』
『对,当时,摩耶听到你脱口而出的这句话,联想到七福神。她以为有人发现了她的所作所为,所以向她发出警告或是在要挟她。如果这么想,就可以从地上的这个图案中读取不少信息。把「7」写成左右相反,或许可以理解成「妳的七福神有鬼」,或是「妳做的不是普通的七福神」──总之,她可能会产生各种想象。所以,摩耶小姐才会这么害怕,事情就这么简单。』
『老师,那到底是谁在停车场画了那个图案?』
真备没有回答凛的问题,双手摸着额头,低声说道:
『我太糊涂了──石榴树叶不可能刚好掉进那个裂缝。那座庙有屋顶,不可能有那么多树叶刚好掉进雕像额头上那么细的龟裂中──』
『真备……』
『他看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晚上,他从头到尾都看得一清二楚。没错,所以,他知道韮泽先生遭到杀害的地点。否则,他根本不可能知道韮泽先生的头被砍伤。』
──当时我真的吓到了──
──因为是韮泽先生雕刻的佛像,而且头部裂开了──
『他说,他是偶然在外廊下找到那三个人杀害韮泽先生用的鎌刀,但其实他根本知道鎌刀在那里,他亲眼看到那三个人把鎌刀丢在那里。』
『唐间木先生吗?但是……』
『你也没有想到吧?唐间木先生在瑞祥房当了多年的园丁,很了解神泽叶螨的习性,也知道虫子寄生在石榴树上这一点──一年前,当乌枢沙摩明王的额头上出现龟裂时,他一定猜到了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的原因。不需要我囉里囉嗦地解释,他早就猜到是阶梯窑的热能传递到下水道管线,使那座庙的温度升高引起的。我相信是因为他幼年时住的房子带给他的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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