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心,总是那么敏感,他当然知道那个姓于的男人跟母亲在房间里做什么,他感觉到母亲很快就会被这个姓于的男人从他身边抢走。
他心里十分痛恨那个“于叔叔”。
后来的一天晚上,他埋伏在屋后的山梁上。
山梁下有一条小路,是姓于的男人来往他家的必经之路。
半夜里,当那个男人哼着小曲从他家后门离去时,他从山上推下一块大石头,砰的一下,正好砸在那个男人身上。
那个混蛋哎哟一声,倒进路边深水湖里,再也没有浮起来。
半年后,母亲迫于生计,带他离开乡下,来到了城里。
后来母亲到环卫公司找了一份扫大街的工作,独自一人将他带大。
不知道为什么,陆小风一看到明仔,就想起了少年时候的自己,一看到明仔手里那把磨得亮森森的菜刀,就想起了那块被自己从山梁推落的大石头。
他心里顿时警惕起来。
他知道,自己要想继续和肖寡妇好下去,这小兔崽子已经成了他们中间的一块绊脚石。说不定哪天他跟肖寡妇在一起睡觉的时候,那把磨得锋利无比的菜刀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砍断他的脖子。
更要命的是,明仔还未成年,杀了人也不用抵命,自己如果死在他手里那就真是太冤了。
他正想着,明仔忽然回过头,默默地盯了他一眼,然后又埋下头去,专心致志地磨刀。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他那沉默的目光里,却透着一种蔑视和憎恨之情,就像两支冷箭,射进了陆小风的心脏。
陆小风只觉心头一寒,咬牙暗想:兔崽子,你想暗算老子,没门!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既然你想对老子不仁,那就休怪老子对你不义。
从这一刻起,他就对明仔动了杀机。
2
这一天,陆小风买了一条花裙子送给肖寡妇。
肖寡妇很高兴。两人抱在一起,正要亲热起来,忽然窗户外面传来一阵“霍霍霍霍”的磨刀声。
陆小风知道明仔又在外面磨刀了。
一想到那把明晃晃的菜刀说不定哪个时刻就会砍到自己脖子上,他就遍体生寒,顿时没了跟肖寡妇亲热的兴致。
他出门朝着明仔的背影吐了一口浓痰,就心情郁闷地跑到一家大排档喝酒去了。
一瓶白酒下肚,人就有些晕晕乎乎的了。“妈的,小兔崽子,老子总有一天要做了你!”
回去的路上,他还在嘴里有一句没一句地骂着。
回到家里,看见母亲房里的灯还亮着,不时有说话声和笑声从屋里传出来。
他就知道,那个被他叫做“芳姨”的女人,又到母亲屋里来了。
陆小风的母亲姓金,名叫金玉妹。
金玉妹搬进城后,独自一人带着儿子,很少与人交往。
半年多前,认识了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人,大伙都叫她芳姨。
芳姨在离陆小风家不远的街口开了一家十字绣店,生意一直不错。
芳姨跟金玉妹相识后,两人常来常往,关系好得跟亲姐妹似的。
她经常来找金玉妹玩,两人在屋里一坐就是半天。
有时也请金玉妹去她店里玩,玩得太晚,就留她在店里住宿。
自从认识芳姨之后,一向忧郁沉默的金玉妹,性格也渐渐开朗起来。
陆小风听见母亲房里的说话声越来越小,笑声越来越轻,就蹑手蹑脚走到窗户下想听听她们在说些什么,谁知一不小心踢到凳子,人就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屋里的金玉妹和芳姨两个听到声响,慌忙跑出来,开灯一看,只见陆小风喷着酒气,竟然已经躺在地板上睡着了。
金玉妹推了他一把,陆小风醉醺醺地翻个身,嘟囔着说:“别碰老子,明仔,你这小兔崽子,老子明天就把你做了……”
金玉妹吓了一跳,打了他一巴掌说:“要死的,乱嚼什么舌头!”就跟芳姨一起,一个人抓着他一只手,好不容易把他抬起,丢到了床上。
第二天,傍晚时分,肖寡妇正在店里忙着,忽然电话响了。
原来是有人打电话来买凉菜。
对方说价钱高一点没关系,但要求送菜上门。
肖寡妇说可以,又问对方住在什么地方。
对方说在东方豪苑建筑工地。
肖寡妇一听这个地址,就知道对方肯定是工地上的民工,忙把对方要的凉菜打好包,把明仔从屋里喊出来。
明仔平时虽然沉默寡言,但是个极其孝顺懂事的孩子,每天放学后,凉菜店里生意忙不过来,他都会出来给妈妈帮忙。如果有顾客需要送菜上门,跑腿的活儿也都落到了他身上。
肖寡妇把写着东方豪苑工地地址的纸片交给儿子,明仔推出自行车,将两包凉菜挂在车把上,跨上自行车,就去了。
东方豪苑的建筑工地在市区近郊,明仔踩了半个小时的单车,来到工地时,天色已晚,工地上亮着一盏一千瓦的灯泡,但四下里却静悄悄地看不到一个人影。
明仔毕竟还是个孩子,心里不禁有些发怵,大声喊道:“有人吗?我是来送凉菜的。”
“送到这里来吧。”
一个瓮声瓮气地声音,从堆得高高的建筑垃圾后面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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