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中天赔着笑脸走到曲江河面前:“局长,我是报案人,就不能享受一次特别的恩准,允许做一下独家报道。”为了套近乎,他贴近了对方耳语道:“消息绝对可靠,听说你快要当一把手了,还是通融一下吧。”
“天王老子也不行,不要记吃不记打,马上给我退出去,有事警方会找你。”曲江河一摆手,差点把夏中天手中的机器碰摔在地上。
夏中天的脸色挂不住了,因为盛利娅就在他的身后。
“我是报案人,又是记者,凭什么没收我的底片?!”
“就凭你干扰执行公务,夏中天,我没功夫跟你啰嗦,要报案,一边跟民警说去。”他扫了一眼夏中天旁边的盛利娅,口气更加凛然,“我可告诉你,马上和这位女士退出现场,别找不自在!”
“曲江河,少在我面前耍特权,别整天一脸旧社会,把别人都当贼看,没有公众支持,凭你这孤家寡人跟几个烂警察就能破案,鬼才相信!”
盛利娅朝夏中天摆摆手,一头栗发猛地向后一甩,不屑地撂出一句话:“中天,咱走,理他呢!像这种杀人案,他们有啥本事破得了?!”
盛利娅是一个很知道自己魅力所在的女人,她虽未正眼看曲江河,但心里早明白,身后那个很是男人的目光正在打量她。果然,她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
“这位女士,请留步。”
盛利娅停下了,面颊微微侧了一下,用眼角的余光斜视曲江河。
“怎么,难道还要强迫报案人听你的训话吗?!”
“不,我只是对你刚才的那句话感兴趣,请问这位女士,你是凭什么判断这一定是一起杀人案件呢?”曲江河目光如炬,他已经迅速捕捉到盛利娅眼神中的一丝慌乱。不想对方很快冷冷一笑,反问道:“请问局长先生,谁家的人死了会把骨头铸在水泥里?说不是杀人案的人也许真得有点本事。”
曲江河一时语塞,瞬间的交锋,这个女人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除了亮丽的美貌,对方那种处事不惊和随机应变的能力使他暗自称奇。就在这时,夏中天又愤然插了进来。
“曲江河,你别跟女人过不去。我正告你,我夏中天会和你奉陪到底,咱俩的新账旧账一块算。”
盛利娅一时不明白两人为何这样势不两立,只见一向文弱的夏中天涨红了脸,脖子上暴出蚯蚓似的青筋,两只大眼圆睁突起,那头长发也在随之抖动,活像一头暴怒的雄狮。她刚要上前助阵,却发现曲江河早已扬长而去。
一个高个子女警察快步走来,她向两人做了一个不失礼貌的引导手势,朗声说道:“中天,请你和这位女士来一下,我们需要取一下你们的报案记录,希望二位配合。”
女警有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头,端庄大方,皮肤微黑。贝雷式警帽下露出时尚的短发,挺拔合体的警服,越发衬托出一种女性警察特有的飒爽英姿,使得眼光极为挑剔的盛利娅也不免顿生几分好感。她还注意到,女民警说话时扬起两道弯弯的秀眉,左眉弓处有一个明显的黑痣。
在临时搭起的警用帐篷里,女警察做完笔录,又十分熟练地用医用钳把卷毛犬的口腔撬开,提取组织液。小狗的惨叫声使盛利娅蹙起了眉头,女警察似乎猜到了盛利娅的心思,做好记录后,特意给小狗理了理毛发,一迭连声夸赞:“真是只乖乖狗,还是稀有品种,真漂亮!”她把宠物递到盛利娅的手上,“我看过你训练的美人鱼模特队的表演,全省一流,特别是服装的款式特前卫。我叫梅雪,下次再有专场演出,别忘了告诉我,好吗?”
曲江河通过梅雪很快得知,盛利娅现在是巨轮集团掌管时装、餐饮和首饰加工几个行业的副董事长,并且和董事长孟船生关系非同寻常。
曲江河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那艘巨轮,那里正是金岛矿区通往市区干道的连接点。午后的阳光洒在沟峪纵横、丘壑起伏的金岛上,一座座开采金矿的井架和塔台,对应着星罗棋布的金矿坑口,清晰可见。
二十多年前,这里还是名不见经传的贫瘠渔岛,因海滩沙砾细白,被人称作白沙岛。自从岛上发现了金矿石之后,天南海北的淘金者潮水般涌来,金岛一下子热闹红火起来,五光十色起来,成为闻名遐迩的年产万两产金区,遂正式被沧海市政府辟为金岛区。
金岛从此也变得躁动不安,围绕着金矿开采的流血案件不断发生,凭曲江河的掌握,这些案子多多少少都与这艘大船有关。
鹰头礁的尸体连同混凝土块已被切割下来,准备带回局里作进一步分析处理。在凿切的过程中,曲江河意外地发现:混凝土中还夹杂着少许的细碎木屑。曲江河略一思索,要求在海滩现场上的民警以鹰头礁为圆心,划出两公里的半径,把那艘大船和通往市区的滨海大道全部列为搜索范围,重点排查建筑工地和打制渔船、家具的大小单位,以发现疑点。
仇金虎被派往大船排查线索。他是个东北汉子,长得膀大腰圆,满脸青胡子楂,是那种走路一阵风,说话像敲钟的刑警。因在队里开起玩笑时老爱用胡子扎人,被弟兄们起绰号为“胡子”。胡子原意为土匪,仇金虎说老子乃堂堂中国刑警,岂能归于匪类。但这绰号依然风靡全局。他自己也由默许变得声叫声应。仇金虎性如烈火,是个扎人的主儿,可在曲江河面前胡子却翘不起楂,因为他打心眼儿里佩服这位比他年轻不少岁的局头儿。曲江河知道他的脾气,去大船前反复叮咛:大船是市里保护的重点企业,去了要多个心眼儿,只摸情况,少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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