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山已被眼前这阵势弄得糊糊涂涂,不知所措,连声附和着说:“董事长说得对,按董事长说的办。”心里却在嘀咕:耍啥大盘菜,吹啥牛屄,这个时候还能把区长局长请来,除非你有日天的本事。
孟船生把赫连山的神情看在眼里,欠身说:“连山老兄,听说你豪赌善赌,今天能不能和我赌一把,咱做守法公民,不赌现钞、黄金,就赌一个信用。我输了,今后咱俩的合作项目,你占51%的股份;你输了,就认你兄弟说话算话就行。”说完站起身拍了三下巴掌,“咱们现场表演,两位领导只要在沧海市内,10分钟之内一定会赶来大船,沙金,你来挂电话!”
二佬沙金首先拨通了黄金汉,又要通了巨宏奇,说孟董事长有事请他们来一趟大船。巨宏奇此时正驶出市区,正在往省城的高速公路上,听到后让秘书回话,说他马上折返金岛;黄金汉正在陪市矿管部门的人吃饭,也应允立刻赶到。
不到10分钟,巨宏奇区长和黄金汉局长一前一后进了小凡尔赛宫,坐在沙发上的人们齐声鼓掌,巨宏奇和黄金汉以为是在专门欢迎他们,便也和大家一一握手。
寒暄过后,宾主入席就座。巨宏奇居中,寒森和黄金汉分列左右,孟船生和赫连山在两边坐陪。一时觥筹交错,推杯问盏,席间气氛渐渐热闹起来。赫连山从未见过这种场面,以为孟船生只是让他喝酒,因此用大杯子一人敬了一杯,顿时觉得耳鬂燥热。只听这时孟船生说道:“今天在这里喝酒,是私事,又是公事,各位领导都是百忙之中赶到这里来的,特别是巨区长最讲求给企业办实事,经常深入一线现场办公。有件事情要向巨区长和各位领导汇报,十分想听听领导的指示,以使我和连山兄弟开办的企业既符合国家政策,又能做大做强。”
服务员这时上来撤去了餐具,净了桌面,泡上了碧螺春香茶。孟船生继续说:“最近,大猇峪919坑口一号脉段开采权有些变化,原开采方柯松山把采矿手续转让给了赫连山。矿管局在办手续中提出了异议,公安上也在调查有没有非法越界开采的问题。我想给各位领导当面说明的是,这个问题是不存在的,因为在大猇峪1.5平方公里的采矿范围内,我们都有合法手续。”
孟船生说话时,沙金早把一张标注着大猇峪矿脉的方位图摊在桌子上,上面清晰地标明该区域东西南北的四至界线,还有密密麻麻的地质等高线和水文数据等,其中包括919一号二号脉段在内的九个坑口。
赫连山凑近了偷眼一看,心中大吃了一惊。因为他清楚记得,孟船生在大猇峪原来的开采范围只有两个坑口,不足0.04平方公里,如今竟像蚕吃桑叶一样把整个山峪的脉线全部囊括了。这小子实在太鬼了,他搞采矿从来不平向掘进,而是像老鼠挖洞一样深挖斜掏,每次打透边界,他就申办一次扩大开采的手续,因此范围越挖越大。从图上来看,北端顶在大猇峪沟门,东端就扩充到大猇峪村头的新建选场,而西端已经延伸到鲸背崖和那艘大船的下边。
这时又听沙金念道:“919坑口,南北向展布,地表出露长2公里,矿段位于矿脉中段,共有两个矿体:一号矿体为不规则透镜体,沿走向长32米,上宽下窄,黄金品位为22克/吨;二号矿体为较规则透镜体……变更后的范围与其它矿区无重复……”
赫连山听愣了,一股怒火在胸中燃烧,孟船生这小子也忒毒了,怎么连刚刚列在自己名下的一号脉段也划在了孟船生的名下?这可是他赫连山从市里刚办完的手续呀!可沙金手中拿着的明明是加盖着地矿局血红公章的公函,白纸黑字注明出具日期就在七天之前,那一天,恰恰是他和柯松山大赌拼的当天!
赫连山想发作,并且很想冲上去把那张狗屁文件撕得粉碎,然后再狠狠摔到孟船生脸上。可他一抬眼,正碰上马晓庐那对毫无表情的目光,便从内心打了个寒噤,张了几下嘴,像一口吞下了几十只苍蝇。
巨宏奇接过文件,煞有介事地翻看了一下,递交给黄金汉。黄金汉说这是按照程序审核的,没有问题,看来孟董事长的意思是想探讨下一步的生产经营的问题。
孟船生一下子站起来,向黄金汉拱了拱手说:“还是黄局长了解我们,一句话就说到了俺们的心坎上,现在大猇峪有经营开采黄金许可证的民营企业就是我和连山两家,我们想知道这次省里整顿治理黄金生产秩序的规矩,也好按照上级的精神办,免得走弯路,你说是不连山老兄?”赫连山点头,揣摸着孟船生下步又在耍什么花招。
巨宏奇喝了一口茶,反复漱了漱口,“根据国家文件的规定精神,对黄金特殊产品的生产,今后是取缔个体,限制集体,发展国企,走股份制的路子。对名为集体、实为个体挂靠在乡镇企业的采金单位要实行关闭,导向是与国家黄金企业联合,实行股份制改造。”
孟船生说:“这个政策我举双手赞成,个体开采黄金,为降低成本,滥采、滥挖,没法子对矿石综合加工,也不能规模性开采,像919的一号脉已成了贫矿区,要出矿就得搞深层探采,需要大投入。我这里搞了一个论证报告,请巨区长过目。”
这桌酒宴吃到现在,赫连山总算品出了味道,孟船生是把他和所有的人都装进了口袋,把大家伙儿扛到他背上,不由得你不走。特别是自己更可怜,给孟船生大大涮了一把不说,最终还被人用绳子绑了,跟着别人共同演出这场贱卖自己的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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