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川说:“这起案件采用了遥控引爆手段,单凭咬子这种土贼很难完成,是不是背后还有高人。另外,爆炸物的危害作用,一般是炸药体积半径的10倍左右,这么多炸药是怎么带进来的?如何放置的?碧华丽山庄戒备很严,狼犬不停出没巡逻,都没能发现这个肓点。这些问题都需要大量工作才能解决。”晋川在部队当过工兵团政委,对排爆技术十分内行。
曲江河却再次和严鸽唱了反调,他说:“上大船没有确凿的证据不宜轻动,里边的情况相当复杂,加上又是政府工程,投鼠忌器,过去的教训太多了,莫不如内紧外松,实施密控,把邱建设诱出来单个抓捕……”
严鸽打断了曲江河的话,拍板说:“事不宜迟,不要争论了,搜捕行动凌晨一时实施,代号为‘木马’。为防止泄密,异地调集县局民警支援。调集警力时不说任务,来后由梅雪负责收掉所有通讯器材。”她用目光掠过桌边每个人的脸,又盯住了曲江河道:“出了问题我负责,几位局长现在做一下分工,关键是做好保密。”
曲江河此时的手机响,他起身到室外接电话。不久扬了扬手机向严鸽说:“我家属来电话,老爹正在医院抢救,行动我就不参加了。”
这天晚上,大船上依旧灯火辉煌,一派笙歌妙舞,没有任何反常。
船长孟船生此时正在自己的办公室光了膀子做木匠活,他身边放着刨凿斧锯,架子板下堆着小山似的锯末。
他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像想起了什么按响了老板桌上的免提电话,吹了声口哨,立即,咬子像股旋风一样推开了房口,满脸堆笑,一副谄媚的神情。
“你叫我,船长?有啥吩咐?”咬子推测孟船生是奖赏自己,因此将一双眼贪馋地盯住了对方的嘴巴和手。
“活儿做得不错,你再出趟远差,要多去些时候。”孟船生走近老板桌,拉动了靠右手最上边的抽屉。这是他从舅舅宋金元身上继承的一手:十几个抽屉内用相同的信封装着不同金额的钞票,根据来人可被利用的程度决定打开哪一个抽屉。
啪的一下,桌上甩了一个纸袋子,里边装着八万元人民币。
“文差还是武差?啥时动手?”咬子兴奋地看看钱袋问。
“凌晨一点以前离开大船,走时替我办件事。”孟船生向他挑动了指尖,示意他附耳过来。
“啊?!”咬子大吃一惊,怕听错了,又重复了一句,“船长,这是何苦咧?”
“车到山前,骑马随鞍。舍不了孩子还能打得了狼?”孟船生的眼神不容置疑,脸色变得铁青。
“这条小命是你的,啥时拿去一句话,俺只是说这样做太可惜了。”
咬子多年来已成了孟船生膝边的一条狗。尽管他在道上桀骜不驯,可永远对主子俯首帖耳,按他自己的话说,见了船长就夹卵子。
“用啥法子你想,到时候我要见光听响。”船生把桌上档案袋一推。
“你就瞧好吧,船长。”咬子挺膛吸肚,双手握拳,交叉在胸前,做了一个凶悍的划桨动作。随后去拿档案袋。
“慢着,”船生按住了他的手,“做活时不要忘了给他们留记号。”
“这点事船长放心。”咬子随手从腰间掏出那件从不离身的半截铁管子,铁管儿三寸多长,顶端套着铁环。他走过来,有意和船生刨的那条假肢顶端比试了一下,阴阴地笑了,“每一回做活儿俺都砸记号,叫警察找瘸子算账去吧!”
零时三十分,严鸽调动了数百名警力,集结在鲸背崖大猇峪村办养殖场内,由薛驰给大家交代任务。而后迅速对大船形成合围,海面上也由边防武警的巡逻快艇进行严密监视。刹那间,大船被围得犹如铁桶一般。
薛驰率警察们爬到了距巨轮号最近的龟头大礁石上。此时,海风越刮越大,小山似的浪峰在暗夜中汹涌而来,在礁石上撞成白花花的水雾,打在脸上和身上又湿又冷。
整个大船就像漂浮在汪洋之中的孤岛,不知为什么,大船今日打烊特别早,只有几个窗口亮着磷火似的光。
距离行动时间只剩下五分钟,薛驰刚要发布行动命令,猛然间,大船中舱的一处窗口闪出一道火光,像有什么东西助燃,火光一下子蹿进了四五间舱房,在火苗和浓烟冒出来的同时,船内传出了声嘶力竭的呼救声、哭喊声。
糟了,大船失火了!一座木船在狂风巨浪中失火,将是一场天大的灾难!他一边飞快拨通了119火警,一边向空中鸣枪,没有片刻停顿,他带着预伏抓人的警察朝大船飞奔而去。
此时大船的底舱和顶舱都冒出了滚滚的浓烟,血红的火苗从大船的门窗中钻出,像赤练蛇似的舔着船体蹿出了丈把高,很快汇成了一股股火炬般的烈焰,随后,惊天动地的一声爆响,大火腾空而起,挟着黑沉沉的烟雾,飙升成一团巨大的蘑菇云,核心处发出可怖的耀眼光斑。不多时,巨轮号的顶舱和高高的桅杆倾斜倒塌。紧接着,大船的下半部也闪出火焰,船体迅速扭曲变形。四起的浓烟令人窒息,弥漫在整个滨海的上空。
严鸽下令调整部署,变搜捕为消防救援。
消防人员及时赶到,在晋川副政委的指挥下,高架云梯架设的水枪上下喷射水柱,猛烈抽打着熊熊的烈火,大功率的照明车把大船周围的海面映照得如同白昼,跳入水中逃生的人们被冲锋舟一一救起。但由于火势太大,加之风助火威,那座大船像纸糊的玩具一样,在半是海水半是烈焰的交织中轰然倒塌,烧得只剩下焦黑的木板和残物漂浮在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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